般若兰宁 作品

☆丶章八一:一墙隔

 “因为你急了。”很近很近的距离下,绮罗生水晶般的眸子中闪闪发亮,紧接着,一个带了点力道的亲吻落在意琦行的脖颈下方。他沐浴之后的衣襟掩得松散,两层衣物之下的锁骨依然大半敞露着,这个带着牙印的吻便清晰准确的烙印了上去。绮罗生甚至还轻轻衔住了他的一小块皮肉,不怀好意的闷笑着磨了磨牙。

 从床边到浴桶,不过五六步的距离,意琦行却走得举步维艰。好容易够到了旁边支起的木凳,他立刻将还在自己怀里作乱的那个身子搁了下来,顺手狠狠撸了一把乱翘着的头发:“胡闹。”

 绮罗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又挣动着再在他耳后留下一个红色的印子,才心满意足的扒在了浴桶边。

 淡淡的夜光,只能大概的勾勒出身体的轮廓。不过绮罗生大半的衣物已经都留在了床上,身上只裹了一件白色长袍,又有一点沾了水,倒是很好的显露出了修长柔韧的骨肉线条。意琦行被他撩拨了一路,呼吸都有点不受控制的凌乱了几分。这时忽然伸出手,从身后一把扯住了他的肩头。

 雪白的长衫应手而落,赤裸美好的身子登时整个的剥露出来。绮罗生正在背对着意琦行将手臂浸泡到浴桶中去探着水温,突如其来的,两根带着剑茧的手指,就那么贴上了他的脊背。

 飞快的贴合,自上而下滑过,带了点粗粝的摩擦感似乎夹着一串火花,不过只是瞬间的动作,却是从后颈一直延伸到了腰窝,叫绮罗生一个战栗,几乎全身随之一抖,手臂瞬间发软得险些一头栽进浴桶中去。

 好在这一个碰触之后,再没有什么接下来的发展,更甚者,意琦行已经绕过浴桶,顺手将白色的长袍搭在了屏风之上,然后用似乎一切都很正常的语气,平平淡淡的道:“我去外面走走,你慢慢洗,要点灯么?”

 “……不用!”绮罗生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人反将了一军,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扑嗵”一声沈进了水里。

 屏风隔开的外间也同时一响,门拉开又合上,快得好似只有一个动作。

 屋里瞬间又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的水声响响停停。绮罗生胡乱往身上撩着水,略一侧头,却看到几步外的窗子上,意琦行的身影清晰被月光映在了上面。那个人似是在漫无目的的散步,却也当真不过只在廊下走走停停,不曾远离。他半真半假闹着的脾气登时又没了,有点开心的把头枕到搭在桶沿的胳膊上去。掬一把水,透明的水流顷刻从指间流泻而尽,但温暖的热度,却扎扎实实的,留在了手心。

 但这时在屋外散着步的意琦行,其实远没隔窗看来那么洒脱。背靠着廊柱做了几个极深的呼吸,冷冽的冬夜空气争先恐后涌入,才将那股被有意撩拨起来的热度压了下去。他心里头有点好笑自己的敏感反应,但因那源头是绮罗生,就又觉得该是理所当然,并不该怪罪什么。

 一边想着些有的没有转移心思,意琦行一边沿着门外的走廊慢慢走动。冬日天冷,又已经入夜,除了几个粗用的小夥计还在前前后后的跑来跑去做些搬柴倒水的活计,倒真再没什么人也在外头。

 两人住下的这间上房,安排在一个很是清幽的角落,再隔两间屋子,就是南边新起的那道花墙。借着月色可以看见,粉墙上趴着许多淡褐色的枯萎藤脚,若在夏秋天气,想来也是一片翠绿,满目清新。不过眼下的节气,早已经不剩半点鲜嫩颜色,后面大片大片砖砌的镂空格子也就彻底露了出来,明明暗暗的,把星月光也筛成了一格一格,再折到地上,

 这般随意的四处打量中,风声似乎又大了些,有些尖锐的穿透花墙的空隙,倒像是什么怪物在打着呼哨。院中落没了叶子的大小树木,随着一同枝桠乱响,织成一片冬夜里再寻常不过的喧闹之声。

 不过就在这片风声搅起的喧闹中,意琦行忽然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同。那是剑刃破开空气的利响,快速而尖锐,似乎在配合着风的节奏,贴合的融在其中。只不过终究还是被这股自然之力丢下了,变成有点跌跌撞撞的脱节,从风声中被甩了出来。

 剑声来自花墙之后,意琦行依稀记得,白日时曾听店中夥计说过,那小院里住的就是天河客栈掌柜一家。同为剑者,这种欲将自然之风融入其中的剑法,倒有几分新奇。意琦行一时不由又留了几分心思过去,立刻听到墙后院里,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热烈的嘲笑:“小子,你才学了几个月的剑,就想去捕捉风剑之境。快醒醒吧,想打败本公子,你还得再练个十年。”

 另一个带着稚嫩的孩童嗓音立刻接上了话,倒还比先前说话的人要沈稳些,有点不符合年纪的淡定:“再过十年的话,我才十九岁,师父你便打不过我了么?”

 还在嘲笑着的声音一噎,立刻又拔高了些:“臭小子,别说十年,就是再给你二十三十年,你也打不过为师的,快点死了这条心吧!”

 “可是师父,俗话说‘青出於蓝而胜於蓝’,布衣倒是觉得,再过十年,你当真就要小心……”

 小孩子的话音未落,忽然“呃”了一声,像是被捂住了嘴巴,接着便是先前那人气急败坏的嚷了起来:“闭嘴闭嘴闭嘴,我说你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听到这里,意琦行已经慢慢想了起来,那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便是下午在信驿中遇到的蓝袍青年。此刻这神完气足的动静,倒是再没了半点疯癫萎靡,叫人甚至觉得,下午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更似是一场闹剧。

 花墙中的师徒两人说话,并没人刻意去压低声音如何。想来本就是在自己家中,也没必要处处小心谨慎。蓝袍青年的声音提得高,在寂静的夜里很是清晰。不止意琦行,渐渐有个跑来跑去给各屋里添炭的夥计也听到了,一边干着活,一边很不见外的对着意琦行挤眉弄眼起来,十足想要找人八卦的模样:“这位客官您也听着啦,这是我们家小东家又跟他那个便宜师父在院里头折腾呢。”

 “便宜师父?”

 那个夥计像是正等着他这一问,立刻如同开闸放水般滔滔不绝起来:“可不是嘛,便宜师父。这个疯……剑公子半年前,也就是跟我们东家他们一家,前脚后脚到的阙阗关。说他疯吧,他说话做事,平时倒也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说他没个毛病吧,忽然不知道哪句话不对了,立刻就上天下地的折腾起来。还爱抱着一个木头匣子天天从街头走到街尾的嚷着,自己有什么绝世武功,但求有缘人为徒……这种说胡话的,我们是见多啦,谁知道我们小东家竟然就偏偏跟他看对了眼,当真把他当了师父,恭恭敬敬请进了门。”

 意琦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倒也不知是否进了多少到耳朵里,忽然扬了扬眉:“绝世武功?莫非他真的身怀绝技?”

 那夥计唾了一口:“真有绝世武功的,那都是高来高去的大侠,哪还能成这个疯疯癫癫的模样!我看啊,也就是我们小东家年纪小,不知道怎么的给他糊弄住了。夫人又是个善心的,才容了他在我们客栈混吃混喝……”

 这个夥计大概也是平日里难得有人听他抱怨,意琦行不动声色,他就只当听得入迷,一时自己的说话声音也忘了控制,说得激愤,立刻拔高了几分。但几乎在话刚说完的同时,忽然一道极细而快速的剑光,自花墙上的砖洞中射出,将将擦过那夥计的耳边,削下了一绺头发。那夥计只觉耳后微微凉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孩童的呵斥声也传了过来:“背后再对我师父无理,叫爹爹扣你的工钱!”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啦,於是这章的主题是洗澡(等等这种联想好微妙),大剑宿和小绮罗情人节快乐,愿世界充满爱啊(^o^)/~(^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