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兰宁 作品

☆丶番外·萎芳尘(五)

 意琦行这时也只好苦笑:“不熟水性,下了水就觉不对了。”

 “这跟水性又有什么关联!”绮罗生“哼”了一声,手上却十分轻柔的捧住了他的腿,在小腿肚处缓缓推拿,“这个天气下到水里,抽筋倒也不奇怪。你感觉怎么样,可好些了?”

 他用劲巧妙,又是熟手,几下之后,那股腿筋抽搐的剧痛已是缓和了许多。意琦行吐出一口气来,一手扶上绮罗生同样水淋淋的肩头:“好多了,先回去再说,这湿衣服也得快点换下来。”

 绮罗生也已觉得,飒飒夜风,吹身一过,便是止也止不住的寒颤,两人此刻落汤鸡般的模样,实在不是在外头说话的道理。他身手灵便,匆忙便扶了意琦行起身,好在住处不算太远,也顾不得去看身后水榭是何等凄惨零落的模样,匆匆赶了回去。

 两人这一走足有大半个时辰,幸而屋里的火堆还未熄,星星点点仍跳着火头。绮罗生先架着意琦行在床板上坐下,转身踢了两块木头进去,火苗立刻又旺盛起来。红暖的火光,亮堂堂照亮了半间屋子。他再回头,瞧瞧意琦行,再看看自己湿淋淋的模样,落汤鸡也似,倒有点似曾相识,忽然就抹抹脸上的水笑了:“怎么好像那时夜探幽梦楼的狼狈!”

 意琦行腿上的抽痛经这一路早渐渐舒缓了,倒是板着脸拉过他道:“还有心思说笑,快些把衣服脱下来换了。”两人身上那股水泥浓木之气冲鼻,一靠近了更是彼此觉得。意琦行才一皱眉,伸手要去扯绮罗生的衣扣,倒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眯眼笑道:“是啦,这味道可比不上什么软玉温香的好闻!”

 他故意拿捏出来的嚼酸,意琦行听在耳中,只觉好笑,慢慢用手指插到他的头发中去。湿漉漉的发丝一绺一绺早没了样子,意琦行尽数都拨到后面去了,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忽然便也低头,在那额头上碰了碰,认真道:“酸了臭了,也还是……”

 细小的水线还在不住的滴落下来,从两人贴在一起的皮肤中流过,带来点痒痒的感觉。绮罗生忍不住便要笑,边笑边低低问道:“是什么?”

 “是我的。”

 “嗯?你的什么,说清楚些。”

 意琦行终於也失笑,拉住他也顾不得一身水污了,扯到怀里:“我的绮罗生。”

 绮罗生登时笑逐颜开,双手一用力抱住了意琦行的腰,擡头在他脖颈上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你也是我的,这样两不相亏!”他思及粉衣女那些龌龊行事,更是一个翻身,坐直起来,不由分说就去扯开意琦行的衣服,连拉带拽的将外袍扯下来了,“快脱快脱,这衣服咱们不要了,至少也要洗了后你才准穿。快脱下来,擦干了身上换一件。”

 意琦行少见他这般张牙舞爪的霸道,连连笑着,十分配合。哪消片刻,便被绮罗生亲手扒了个精光。湿透了的衣服离体,虽然身上还有冰凉的水汽未干,但登时好过了许多。他慢慢运动功体,将皮肤上的湿气也渐渐蒸干,一边迈下榻去,将凌乱一团的衣物,找了根木竿架到火堆周围,小心烘烤。

 他动作时,绮罗生也将自身又脏又湿的衣服脱了下来,他那一身泥水外,还有许多浓绿色的草木汁液,沾在雪白衣料上花花绿绿,极为显眼的狼狈。绮罗生将一件外袍拎在手里,抖了抖又瞧了瞧,叹了口气:“这衣服大概是要不得了……嗯?”

 忽然“叮”的一声,似有什么小玩意,随着他的抖动从衣褶里掉了出来,在木榻沿子上一磕,又滚下了地。绮罗生未曾看清楚了,忙弯下身,扒着床沿往黑乎乎一片的地下翻找。床脚暗处,火光也照不大明亮,找得很是吃力,意琦行晾妥了衣服回来,一眼便瞧见绮罗生蜜色柔韧丶几乎泛着光泽的半个腰胯,一大半的折在床下头,姿势十分古怪好笑。他摇摇头,随手扯了件垫着的披风,再一伸手揽住了腰把绮罗生捞了回来,展开披风裹上:“这是做什么呢?”

 绮罗生任他搂着,却先举起手来给他看自己握着的一件东西。那物件十分小巧,不过寸长,倒似一片花瓣的模样。只是边刃明显夹钢又打磨过,该是一件武人的利器,但大概有些时日未曾重磨,失了许多锐利,被绮罗生用两指夹着,也无什么不妥。

 意琦行不太识得此物,瞧了瞧皱眉道:“这……是什么时候落在你身上的?”

 绮罗生用拇指轻轻摩挲着“花瓣”的底缘,乃是唯一不曾打磨成利刃之处,甚至还有些凸凹的粗糙不平。他想了想,笑道:“许是那女人最后出手时的暗器,被我拨开后不知怎么又挂在衣服上了。倒也没什么,只是瞧这制式稀罕,又有点眼熟,捡起来看看而已。”

 听他说到“眼熟”,意琦行忽然神色一凛:“那粉衣女人……是之前在客栈的那个。”

 这般事实显然,绮罗生便也点了头:“是她。想来那时在客栈,说不定她已有了心思,暗布机宜了……”

 话才出口,两人忽然都是一顿。客栈中那一场光天化日下莫名引动的胡来似是忽然找到了根由,只是竟不知花品神通之中,还有此等促狭之用。意琦行更是眉头拧起,声音里添出几分寒意来:“这般早有筹谋的心怀不轨,若非见她乃是女流,春秋之下,绝不容情。”

 绮罗生忽然一个折身,翻过来摁住了他后面的话:“那女人没有什么杀意,倒是浑似捣乱而来。你我既然都无事,又伤了她退走,便也罢了……意琦行,我冷了。”

 他岔开话题的意图太过明显,但意琦行也并未追根究底。这般信任本是他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当下就也抛开了,转身在床榻里面的包袱里头,扯出两人换洗的单衣来。这说话的功夫,身上潮湿的水汽大半也已揩开,两人各自胡乱披上单衣,只是几层外套还在火堆旁慢慢烘烤着,只好继续坐在木榻上,将披风抖开了,裹住御寒。

 作者有话要说: 嗯意外的交手终於告一段落,坑人的幻术也搞定了,又可以腻歪了哈哈哈!剑宿这个旱鸭子,被小绮罗从水底捞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很幸福啊xd后面那里小绮罗光溜溜的那啥,必须是故意写来养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