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没病吗?
医生我没病吗?
“文盐先生。”郎言对着来人招招手,笑容可掬地为对方拉开了椅子。
文盐先生是中俄混血,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很有读书人的气质。
如果郎言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是灰色产业二把手,不然就要被他这副文人模样骗了。文盐先生一直跟着自己的父亲打拼,出於多年的交情和利益,任老爷子给了文盐一家旗下产业,当然也不怎么干净。
本来是一桩互利共赢的美事,但任家大少爷趁着老爷子病重利用私权将文盐调离所属的公司,甚至派了一个脑袋不灵光的小弟去接手文盐的公司。
这位文盐先生好歹也在生意场上混了大半辈子,人脉和实力摆在那里,根本不屑於和这个年轻人杠,可任大少爷没眼色,楞头青一样欺压文盐。
文盐终於被惹怒了,刚要给这小年轻一点颜色尝尝,却又缠身与产业洗白的繁琐流程中。
任哲宇懦弱,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老爷子的心头肉不能碰。所以他这次出来见任哲宇,无关利益,完全是看在即将成灰的任老爷子的面子上。
“小宇。”文盐讲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彬彬有礼地坐在郎言对面,“电话里不能说的一定是大事了,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好家夥,都懒得寒暄了。既然对方直奔主题,郎言也不再磨叽,直截了当道:“我想帮文叔叔拿回企业。”
出乎意料的,任哲宇竟然没有提帮忙,还要帮自己?文盐一怔,随即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谢谢小宇,叔叔真欣慰。”
话虽这样说,但郎言知道他不相信,真真假假只是给自己一个面子,简单说,自己现在的能力不足以让他信服。
“文叔叔,你听说昨晚的事情了吗?”郎言对送上咖啡的侍者道了谢,边搅动咖啡勺边试探对方。
文盐刚刚从焦头烂额的事情中脱身,当然没时间听什么家常理短,本打算和任哲宇随便寒暄两句想办法离开,但……不能了。
多年的经验让他嗅到了争权夺利的味道,尤其在这特殊时期,任老爷子就要离开了,那么任哲宇现在不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还是一个财产继承人。
於是文盐端正了态度,虚心问道:“抱歉,最近忙,没听到什么大事儿,小宇可以和叔叔讲讲吗?”
“我哥被野兽袭击,腿断了,今天早上飞去美国治疗了,治疗以后还有很长的养病期。”郎言顺时针搅动咖啡,醇香的味道缠绕着鼻尖,他嘴角微乎其微地动了动,“叔叔,合作吗?”
说出这几句话之前,文盐根本不敢相信这个懦弱了十几年的小年轻敢口出狂言,但此时,年轻人眼里没有一丝软弱退让,接下来,郎言缜密的计划很快动摇了他的想法。
这个年轻人完全不像传言中那样胆小怕事,当这个人把满腔的野心刻意暴露在自己面前时,文盐心旌一动,近乎争抢地和他达成了协议。
於是,这接下来便是一个多事之秋,任老爷子公司职工大洗牌,由当初的二把手文盐为郎言铺路,几乎所有人都默认这是新的继承人。
以前德不配位的楞头青们被扫地出门,尸位素餐的诸位元老被关门放狗,肮脏难捱的灰色产业链被洗白,短短三个月,公司焕然一新。
有人因祸得福,有人引火烧身。
快要稳定下来的那段日子,任老爷子终於撒手人寰,据管家说,老爷子走的时候没有一点痛苦,只是简简单单睡了一觉,没遗憾。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郎言亲手为父亲擦了面容,拿父亲最喜欢的牛角梳为他整理好了满头白发。
所有人肃穆地站在这位继承人身边,亲眼看着他做完这些,然后又见他起身慢慢拉上了落地窗的白纱,在这去世的第一现场竟无人哭喊,就像意料之中的结局,荣华了一代的巨亨平平常常地走了。
“我父去世的消息暂且秘而不宣,等大局稳定下来再通知媒体……和我哥。”郎言慢条斯理地整理父亲的遗物,头也不擡地吩咐佣人:“尤其是我哥,他还在养病,心情低落不利於病情恢覆。”
当然,家里的佣人也经历了大换水,只听命与任哲宇这位继承人,郎言在短短三个月收获颇丰,也失去了至亲。
他还记得老父亲最后的愿望居然有点玄幻——重来一次,放任你自由,没那么多保护就是对你最大的保护。爸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如果能教会你别的什么,足够你照顾好自己了。
郎言开车驶往公司,路上一遍一遍回味着父亲临终的话,当他把豪车开进私人车库时,因为走神差点与一辆黄色小电驴擦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