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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樾失信了。

 答应小少爷马上就回浴室的他,在半个小时之后,才拿着酒瓶推开了门。

 他看见小少爷是裹着被子坐在浴缸里,他靠模糊的视线,一步步走到浴缸边,将酒瓶放在小推车上,哑声问:“你现在要喝吗?”

 小少爷轻笑道:“是苏樾啊,我还以为是沈淮序来找我了。”

 沈淮序不就是他自己么?苏樾心里一涩,或许小少爷已经痛苦到神志不清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樾,你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笨笨的。”小少爷转过脸问他:“你怎么好像哭过了?是为我吗?”

 苏樾抹着眼泪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苏樾,握住我的手。”小少爷朝他伸出右手。

 苏樾抽噎着,握住他纤细的手。

 “苏樾,用我的手指甲,在我身上刻出好看的花纹,好吗?”

 苏樾慢慢摇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小少爷却趁这个时候,左手拿过酒瓶,磕进浴缸里,酒瓶碎了,他去抓碎片的时候,苏樾喊道:“小少爷,你要干什么?”

 浴室门猛地被谁推开了,苏樾抽空看去,是清洁工。

 清洁工沉着脸走来,去抓小少爷的手,小少爷执拗握住碎片不松手,肢体碰过浴缸的声音听起来是急促的滑溜,两人均用沉默阴沉的脸色对峙着。

 忽然清洁工强行拽过小少爷的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头,把碎片拿走。

 苏樾看见他们两个人的手指,都被划破了,鲜血滴落,交融在浴缸水里。

 小少爷猛地面向清洁工,哭腔爆出来:“沈淮序!你来迟了你失信了!”

 苏樾恍然大悟,原来他把小少爷跟清洁工的名字弄反了吗。

 所以清洁工收到的昂贵西装,是小少爷送的,而小少爷在西装外套胸口处绣的是他自己的名字,许清桉。

 而那本诗集,是清洁工送给小少爷的,所以上面才写了沈淮序的名字。

 苏樾悲伤的视线在他们两个脸上流转。

 小少爷流着泪,埋怨他的爱人:“我一直在等你,可你在哪里?你不是说,你要带我出去,你要带我走出这个庄园?你要带我逃离这里,永远不回来的吗?”

 小少爷的眼睛宛如永远不会流干的湖水,里面盛满了无所依靠的苦楚,他的手指头揪住清洁工的衣领,留下一道浓重血痕,但他的声音比血痕还要深刻:“你不是说,为了我,你愿意尝试千千万万次吗?”

 苏樾这时看向一声不响的清洁工,心里也在问:“你在哪里。”

 却猝然想到,清洁工,在冰柜里。

 苏樾神色愕然问:“是顾亭,把你关在冰柜里吗?”

 清洁工没回答苏樾的话,他握过小少爷的手,将小少爷流血的指尖埋在自己手心里。

 苏樾听见清洁工低声说:“那我现在带你走。”

 “现在又能走到哪去?”小少爷哭得抽搐,清洁工抱他在怀里。

 苏樾仿佛看见,清洁工带着小少爷穿越各种走廊的画面。

 宽大的窄小的,冗长的,短暂的,有灯的,无灯的,气味陌生的,气味熟悉的,逃跑过程中,他们可能会听见顾亭在嗤笑。

 原来清洁工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把苏樾当做了小少爷,所以才会想要带苏樾离开这儿。

 清洁工说,少爷跟顾亭没什么两样,是指顾亭把小少爷当做男宠囚禁在身边吗。

 那少爷双膝上的钢钉,也是顾亭干的吧。

 苏樾一颗心开始发抖,接着连同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他现在就要去见少爷,他跑到浴室门口时,回头,看了看抱在一起的小少爷跟清洁工。

 他夺门而出,一双忧伤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像时刻噙了泪,他这时才感受到,庄园里的灯光,好像都是泛着冷意的光,他觉得心痛,庄园里的这些受害者,足足被困了一百年。

 他要打破这困局。

 “少爷。”来到少爷房门前,苏樾先是唤了声。

 没有等到少爷的回复,苏樾便推门,奇怪,这门为何推不动,苏樾擡头看了眼,是少爷的房门没错,可为何拧不开门把手?

 “少爷?”苏樾开始敲门,看来这门很可能是被锁上了,为什么要锁上?苏樾敲门的动作变得急促了,语调也扬了:“少爷!”

 会是少爷不想让他进去,不想跟他见面吗?可为什么?苏樾垂眼去看手腕上的手铐,还好好的,那链子,也好好的隐形在门缝之处。

 “少爷?你能开门吗?你这是什么意思呢?”苏樾朝门问,可少爷就像这扇静默的门一样,还是没有给他任何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