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廉耻么？
江绾站在落地镜前, 抚了抚镜中自己的脸。
当初一身傲骨被敲碎了，七零八落的，如刀子一般刺进肺腑的时候, 呼吸都是疼的, 她要廉耻又有什么用？
不过一想到方才沈奕被自己噎到气急败坏的模样，她心里又觉得一阵畅快。
若是此刻沈玦在跟前，她甚至想同他说上一句“其实有时候, 像你一样不要脸一些, 倒还真是挺爽的。”
想起沈玦，江绾低笑出声。
旁人的眼光于她有什么用，反正连这幅皮囊都是假的, 不如更无耻一些。
沈奕不是与陆菀两情相悦么？
江绾手指在镜子上轻点两下，忽然想到一个有趣的主意。
她唤来南星, 让她伺候笔墨。
这个名唤南星的侍女会些武功，是谢舒禹送来她身边保护她的。
她今早送走青黛后，就堂而皇之地将人接到了身边，反正沈玦如今已经知道谢舒禹和她的关系了。
江绾沾了墨，想了想，仔细下笔，不多时，一副活灵活现的人物画便画完了。
画中男子一袭白衣，长身玉立站在湖边吹横笛, 风吹起他的发梢和衣摆，显出男人几分仙人之姿，男人容貌俊美清雅, 仿若灼灼璞玉，君子无双。
她画工极好, 从前没少画过沈奕，可这般温润清贵的模样，她却画得不多。
许是她从前性子冷，那时候反而更喜欢的是那个赤忱热烈的他。
江绾拿起画纸看了半晌，待画纸干透，她将画卷起来，递给南星：
“听说明日云朝国使团就要到蓟县了，你去将这幅画送到蓟县画市中，记住，先不要拿出来，只说自己有一副珍品，谁问都不卖，只待为这幅画寻到一个有缘人。”
蓟县是京城的郊县，同京中一样，那边的闺阁女子也会悄悄收集仰慕之人的画像，而这其中，又以容貌身份皆首屈一指的沈玦和沈奕的画像为最。
当初她还因为知道自己画的沈奕被人拓印后在暗地里流通，同沈奕置气，无论如何不肯再画了。
而云朝国公主，据她从前当女官时了解，是个善丹青又爱美男的。
送走南星后，江绾盯着书案上的白纸愣了会儿神，终是架不住担心谢舒禹的伤情，又叫来安奴仔仔细细将他的伤问了一遍。
沈玦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已经午时了，江绾正在用膳，就听见院中传来声响。
沈玦推门而入，江绾打量了一番他身上的官服，扬了扬手中的筷子，“吃饭了么？”
“还未。”
沈玦就势坐下，就这丫鬟端来的盆净了手，吩咐再上一副碗筷。
“一直在宫里听那帮老东西唠叨，哪里顾得上用膳，不过结束后皇帝倒是留饭了。”
“那王爷不跟着一起在宫里用一些？宫里的御厨做出来的饭菜定然是再好的酒楼都吃不到的。”
长青给沈玦剔好了鱼肉，放进碗中，他用筷子点了下另一道清炒百合青笋，懒懒回头，对江绾轻挑道：
“这世上再鲜美的膳食，也比不上姝儿的秀色可餐。”
“……那王爷别吃了，看看我得了。”
“换种吃法倒也不是不行。”
江绾嗔瞪他一眼，看了看一桌子被自己吃过的菜，吩咐丫鬟让厨房再去做两个新菜来。
“不必了。”
沈玦浑不在意道：
“本王随便吃些垫垫，待会儿去了花千楼免不得又要喝酒。”
江绾看了眼外面天色，正值午后，日光明亮，“这么早就去？”
沈玦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本王用好了。”
他懒懒向后一靠，“你不急着去看谢舒禹，本王可还急着去看本王的小锦儿呢。”
江绾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吃了两口到底也吃不下了，“我也用好了，走吧。”
“唔。”
沈玦起身，“本王先回去换身衣裳，王府门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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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绾跟着沈玦去了花千楼后，王天瑞和其馀几人已经等在了房间里。
王天瑞他们一看沈玦带着江绾来，也是一愣，随即眼神不怀好意地在江绾和沈玦身上来回逡巡。
沈玦眯了眯眼，那几人立马收了视线，规规矩矩让出上首的位置来。
江绾视线在房间中扫视了一圈，其他人身边的姑娘都是她从前便认识的，每个人都是站在男人身后，并没有单独的座位。
她想了想，毕竟在外人面前她还是沈玦的“女人”，便也打算跟着沈玦站在他身后。
沈玦走到上首位置，点了点王天瑞面前的桌子，“你去坐对面。”
众人一愣，王天瑞也诧异地看了看沈玦，又看看江绾。
“嗯？”
沈玦唇角嗪着一丝笑，懒懒挑眉。
王天瑞面色一变，急忙拖着胖胖的身体起来，挪到了对面的空座。
沈玦对江绾扬了扬下颌，“坐。”
江绾面上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媚笑着过去，敛眸顺从道：
“奴家谢过王爷。”
沈玦坐下的动作一顿，凑到她耳畔，笑得玩世不恭，“姝儿这般乖顺，本王还有些不适应。”
江绾：“……王爷是嫌奴家从前伺候得不好么？”
她刻意将“伺候”两个字咬得很重。
沈玦眼底微不可察地划过一抹笑意，扇着折扇，神色风流。
他看了王天瑞一眼，转移话题，“瞧着是瘦了些。”
江绾闻言好奇看过去。
沈玦低笑着同她解释，“他近日看上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对他说，倘若他能瘦下来，就嫁给他，啧，想不到这家夥当真动了真格了。”
他说完，众人全都跟着起哄哄笑起来。
王天瑞被沈玦说得有些好不意思，视线来回乱窜，更是不敢跟江绾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