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不讲武德的猛轰
所以，战场上训练有素的一方通常是在忍受大量伤亡的情况下，以整齐的线列阵前进，尽量靠近敌人的阵线。
然后在最近的距离开火，力求用三四轮相对准确的射击打垮敌人的战阵，再视情况进行刺刀冲锋，往往就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利。
而燧发枪的排队枪毙，最需要的是纪律，其他的自作聪明的各种“奇思妙想”，比如卧倒、找掩护，都是找死。
这种战术更需要极高的军队组织能力和单兵素质以及意志力，否则第一轮齐射后队伍就垮掉了。
旧式的封建军队基本上达不到这种要求，可能连基本的对线能力都没有。
“排队枪毙”这种战损率极高的残酷战术，对整个军队的纪律和士气要求自然也更高。
这点做的比较优秀的就是英国的红衫军，也因为他们的红色军服被戏称为”龙虾军“。
在作战时，“龙虾军”甚至有自信让对方先开枪，或者是进入非常近的距离，然后再开枪。
英军对自己士兵的要求是，战损率未超过百分之五十决不能后退，以免一排线列的败退导致全线崩溃。要达到这样的标准，军队的训练程度可想而知。
正是对这种战术出神入化的运用，他们曾以一百多人击败了四千祖鲁战士，也造就了强悍的大英帝国。
现在，何塞就准备率领部队，与敌人进行一番勇气和意志的较量。
他似乎已经看到，己军和敌人冒着炮火相对推进。
在不断的射击中，己军的有序和顽强击败了敌人，然后挺起刺刀呐喊冲锋的情景。
刘光行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西班牙人的战阵，镇定而从容。
即便没有犀利的青铜野战炮和杀伤力强大的触发式爆炸弹，与敌人进行对射，明军也毫不畏惧。
线膛枪，或者被西夷称为来复枪，射程是滑膛枪的两到四倍，精准度更是大大超过滑膛枪。
所以，在两百米到一百米，甚至是五六十米的距离，线膛枪能够发射三轮到四轮。等到进入滑膛枪有效射程，敌人已经损失惨重。
“右翼炮兵开火，轰击敌人火炮阵地，左翼炮兵轰击敌步兵。”刘光行放下望远镜，下达了命令。
对面的西班牙人已经准备向前推进，按照当时的常规打法，这边也要傻傻地排队迎上去。
在双方的中线位置，也就是四百多米的距离，是当时陆地火炮的射程，敌我双方都要承受炮火的伤害。
但西班牙人显然不知道明军的火炮射程，仿制的拿破仑青铜野战炮，虽然还达不到最好的效果，但已经超越了当时各国军队装备的步兵火炮。
军鼓声响了起来，何塞举起了军刀，以英勇的姿态率领火枪兵迈步向前。他目光坚定，步伐有力。
轰，轰，轰！对面的明军火枪兵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排队迎上来，火炮却开始了发射。
何塞不为所动，军刀斜指，角度都没有变化，依然迈着坚定的步伐。
在他看来，敌人有些惊慌失措了。在这个距离开炮轰击，炮弹就是能打到，也早已耗尽了动能。
不出所料，炮弹落在了队列的前面，实心的炮弹以大角度砸进地里，只是弹跳了一下便不动了。
但何塞的神情有些动容，因为另一颗炮弹竟然掠过头顶，落在了队列的后面。
“竟然能打这么远？只是偶然，或是小意外吧？”何塞感到惊诧，但此时却不是犹豫迟疑的时候。他的举动，将影响到全军的士气。
炮兵完成了校射，迅速地调速角度，在开火的命令声中，火炮发出了轰鸣。
炮弹激射而出，划出优美的弧线，分别砸向了西班牙人的火炮阵地，以及正昂然推进的步兵。
在西班牙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炮弹落了下来。没有想象中的弹跳伤人，而是轰然爆炸，四下激射出死亡的弹片。
巨响震耳欲聋，连续不断，黑烟弥漫，火光耀眼，炽热的气浪冲击着西班牙火枪兵。
何塞倒在了地上，大腿被弹片击中，血流不止。但他的脑子处于空白，因麻木而暂时没有感到剧痛。
眼前的弥漫的烟雾，呛得他呼吸艰难，眼泪直流。
模糊的视线中，人影在胡乱晃动，炮声稍息，他听到了惊慌恐惧的尖叫和痛苦的哀嚎。
脑袋清醒了一些，何塞脸上也现出了痛苦的表情，看着大腿上的流血伤口，嘶声叫了起来。
西班牙人的火炮阵地上，此起彼伏的爆炸过后，火焰升腾，烟雾弥漫。炮兵惊呼惨叫，乱成了一片。
明军严阵以待，冷冷地看着在炮火中挣扎的敌人。炮轰造成的伤亡还在其次，却使敌人陷入了混乱，并停止了前进。
赵北方已经抽出了军刀，满脸严肃地站在第一排的队列中，身旁是高举着旗帜的旗手。
他在等待着命令，只要再来一轮炮击，消灭了敌人火炮的威胁，便能率队前进，用猛烈的火枪射击来击败混乱的敌人。
虽然是第一次面对西夷，但赵北方却并不紧张。在他眼里，前面的敌人和清军一样，将在轮番的火枪射击下惨败。
他也不是第一次站在队列的前面，与忠实勇敢的手下并肩前进。那种感觉很好，似乎能够无坚不摧。
遭到突然打击的西班牙人很蒙圈，原本高昂的士气为之重挫。何塞也没有了原来的狂妄，被人背着退了下去。
但明军的第二轮炮轰来得很快，爆炸腾起的烟火再次笼罩了西班牙人。
火炮阵地在火光硝烟中被彻底摧毁，不仅炮兵伤亡惨重，在火药的殉爆中，火炮也几乎全被毁坏，彻底丧失了对明军的威胁。
战鼓声隆隆响起，明军线列阵如一道道波浪，向前方奔涌而去。
旗帜猎猎飘扬，赵北方和袍泽们迈着整齐而坚定的步伐，踏着吕宋的土地，带着凛凛杀气，逼近了狼狈退下去的西班牙人。
看到明军攻上来，何塞反倒兴奋起来，他忍着痛喊叫着，命令中尉席尔瓦组织部队，前出迎战。
在何塞看来，明军的火炮很厉害，但步兵交锋，却是未必。炮轰的损失也并不算大，还是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