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样稀松 作品

第719章 朝鲜的价值

 长达百年的白银禁令,使得朝鲜的货币经济长期陷入停滞。 

 由于全球贸易通用白银,而朝鲜却禁止使用,这使得朝鲜产品难以走向国际市场。 

 同时也限制了朝鲜获取必需商品的能力,双重打击下,国家经济与民生陷入困境。 

 虽然大明也需要朝鲜的某些物资,但之前需以实物交易繁复其中,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双方的交易平衡。 

 而且,因为朝鲜有其地理位置的优势,可开展海上贸易,成为大明的贸易核心与转接站。 

 这样一来,不仅能累积可观的白银资源,无需过度依赖岁贡,还能激活国内经济。 

 当然,黄立没有替朝鲜王室治理国家的心思,只是为了贸易方便,才要求朝鲜使用白银或黄金进行交易,而不是以货易货。 

 朝鲜的有识臣子恐怕也意识到了禁止白银交易的弊端,加上新兴的大明减少了岁贡,对于宗主国的要求自然要尽力做好。 

 但限于时间仓促,朝鲜已向大明提出换银的请求。 

 就是请大明提供所要购买商货的品种和数量,他们准备好后,与大明交易,换取银币。 

 同时,朝鲜已经开始搜罗国内的黄金白银,与大明直接交换银币。甚至于,以后在国内也打算直接使用大明的银币。 

 虽然说让大明赚了铸币税,可朝鲜也省却了铸造的工作。而且,这也是向宗主国表示恭顺的态度。 

 其实,在大明周边的藩属国,使用大明货币的并不是朝鲜一个。铜钱,就曾被安南所接受。 

 现在,与朝鲜的商贸关系也已经建立起来,旅顺、青岛、上海被指定为通商港口,有专门接待朝商的海关官员。 

 只不过,朝鲜并没有太多大明急需的商货,也就人参、高丽参、皮毛、牛马这么几种。 

 但大明这边的青花布匹、杭绢、棉花、靰鞡等,却极受朝鲜人欢迎。 

 其实,黄立看好的不是朝鲜的商货,而是其丰富的矿产资源。 

 朝鲜多山、少平原,能够利用的农业资源十分匮乏,但却有另外的独特优势。 

 比如铁矿,朝鲜北部的茂山铁矿有五十亿吨矿山储量,质量上乘。可露天开采的占三分之一,完全可以成为东北冶炼中心的原料供应地。 

 本土的矿产埋在地下,是给子孙后代留的财富。既然有更好的原材料来源,从外国进口更符合长远发展的目标。 

 所以,黄立已经让驻朝使节具体负责商谈此事,并与辽东巡抚全凤翔共同商量着布置。 

 按照黄立的意思,就是在朝鲜的矿山附近就近冶炼生产,直接将精铁运回国内更好。 

 朝鲜有铁有煤,还有人,其实是更加的方便。 

 但这又涉及到跨国企业的问题,黄立还没想好具体章程。只等着驻朝使节和全凤翔上奏疏,再最后决定。 

 朝鲜虽然是大明忠实的藩属国,但黄立也没有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还是尽量通过商议来达到目的,也没有损害朝鲜利益的过分要求。 

 但朝鲜若是不服顺,黄立也不会惯着,拿捏朝鲜的手段多着呢! 

 岁贡可以停,也可以再收,还能加码。贸易可以开,也可以封锁。甚至于,朝鲜国王的继位,也需要大明的册封,才算是名正言顺。 

 何况,大明中兴,实力强横,把鞑虏赶到了苦寒之地,朝鲜又怎么敢不恭顺? 

 要知道,鞑虏曾两次进攻朝鲜,出动的兵力也不算太多,可依然打得朝鲜毫无还手之力,差一点就被灭国。 

 明军能把凶悍的鞑虏打得狼狈败逃,这实力难道不会让朝鲜感到恐惧? 

 “之前倒是想得不够周到细致,没想到朝鲜还会有这么多的用处。不仅伐倭能用上,北进战略也是颇有助力。” 

 黄立写完了书信,轻轻吐出一口长气,命人将书信送到南书房,自会有人安排派送。 

 随后,他又召来了张默,与其探讨自己还不算完全成熟的华夷之辩的思路。 

 “太祖曾言:朕既为天下主华夷无间,姓氏虽异,抚字如一。”张默思虑半晌,开口说道:“此与万岁所见,似有相通之处。” 

 朱元璋作为推翻元朝的汉族皇帝,虽有华夷之辨思想的存在。 

 但面对宋元时期民族融合的现实,对蒙古等少数民族的歧视,相对要淡薄一些。 

 所以,他禀承的是华夷一家的大一统思想。 

 在挥师北伐时,便在檄文中声明“天下守土之臣皆朝廷命吏,人民皆朝廷赤子” 

 而在恢复中原之后,这种思想体现在其民族政策上,就是对少数民族的“刚柔并济”,以及与汉族同样的“恩抚如一”。 

 “太祖与成祖皆反对‘穷兵黩武以事夷狄’,主张‘怀之以恩待之以礼’,如此方能‘大军截定者犹少,先声归附者更多’。” 

 张默说完,看着皇帝,继续说道:“万岁英明神武,这国族概念,和中华民族的定义,比太祖还要高明。” 

 太祖数次北伐,成祖也是五出漠北,与蒙古苦战十多年,却始终不能犁庭扫穴,彻底击败蒙古人。 

 在黄立看来,如果能够获得决定性的胜利,太祖也不会说什么言不由衷的“怀之以恩待之以礼”。 

 当然,政治宣传和招抚工作确实给北伐中原带来了很大的助力,很多蒙古人和色目人都归降大明,减少了军事行动的阻力。 

 但黄立对太祖和成祖的招抚和羁縻政策也不是全赞成,总觉得留下了隐患。比如对东北少数民族的羁縻,就导致了后来女真人的坐大。 

 尽管这不能全部归咎于太祖和成祖,更多的错误是以后的皇帝所犯。但招抚和羁縻政策的不完善,也不用讳言。 

 “只是招抚,还不够深入;羁縻之后,也应该有更进一步的手段。”黄立沉吟着说道:“归化更能令人放心。” 

 从间接统治到直接统治,招抚和羁縻确实流于表面,没有持续深入的理论,更缺乏实际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