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样稀松 作品

第549章 防线崩溃

 “开火,放箭。”垦哲不得不停止了鼓舞士气的喊叫,转头指挥着士兵,阻击进攻的明军。 

 一颗炮弹轰然炸响,垦哲满头满脸都是泼洒来的泥土,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他却还浑然不觉。 

 又一颗炮弹落进壕沟,在清兵惊慌恐惧的惊叫声中轰然爆炸,四下迸射的弹片带来了一片惨叫哀嚎。 

 铅弹如雨点般不断射来,凶猛的火力压得清兵抬不起头,惶恐失败的情绪在迅速蔓延,满人军官的竭力督促,也越来越失去作用。 

 沉重的壕桥轰然落下,在壕沟上搭起了一座座便桥。云梯也一架一架地运到阵前,将成为越过壕沟的工具。 

 显然,对于进攻的准备,明军更加充分,打造的器械就表明将以进攻为主。 

 垦哲仰面倒了下去,脸上是血和泥的模糊一片,致命伤却在他的后腰。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入,又残忍地搅动着抽出。 

 徒劳地张了张嘴,垦哲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下黑手的家伙。竟然是一名绿营军官,他还有印象,对满人点头哈腰、满脸陪笑的狗奴才。 

 绿营军官狞笑着,眼中是疯狂的目光,抽出了染血的尖刀。他的十几名亲兵也一起动手,将几个满人士兵捅杀在壕沟内。 

 混乱的战场,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绿营军官冲着亲兵低声喝道:“分头行动,杀鞑子,反正归明。” 

 “杀鞑子,反正。” 

 “杀鞑子,保性命。” 

 亲兵七嘴八舌地说着,转身而去。 

 防线的崩溃并不是在于绿营的反叛,竟然是蒙古人的率先溃逃,相当地出人意料。 

 其实,深究原因,倒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蒙古人不象绿营,家在这里,要养家糊口,除了为清军卖命,就剩下投降明军,只有这两条路。 

 而北方的大草原,才是蒙古人的家。他们与满清也是依附关系,或者说是盟友。 

 当满清败势已定,蒙古人才不会把命丢在异地他乡。他们能跑回草原,跑回家乡,照样能够牧马放牛。 

 满清都要完蛋了,还怎么追究?何况,以前是依附大明,后来是依附满清,再改回去,也没多大的心理负担。 

 当然,神迹起到了重大的作用,明军的猛烈进攻,则是压垮蒙古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处崩溃,如同被蚁穴侵蚀的大坝,清军的防线很快便土崩瓦解。绿营或叛或逃,八旗兵将的弹压,也很快被明军的突破所破坏。 

 越来越多的绿营官兵反戈一击,向着八旗兵将射出鸟铳和弓箭,更有被包围的小股八旗,在枪林弹雨中拼命挣扎。 

 明军的火炮已经开始延伸轰击,越来越多的步兵越过壕沟,以小队为单位,向着敌人边射击边推进。 

 如果能从空中鸟瞰,可以看到壮观的一幕。 

 在绵延数里的防线上,到处是烟雾和火光,一队队的明军奋勇向前,形成了一个个锯齿,又象是剑锋,向纵深推进。 

 “杀,杀呀!” 

 “冲啊,杀!” 

 激昂的喊杀声震天动地,似乎都压过了枪炮的轰鸣。将士们呐喊着,热血奔腾,向前猛冲猛打。 

 岳乐被侍卫们保护着,被败兵裹胁着,向着淮安城逃去。兵败如山倒,即便他想停下脚步,重整旗鼓,也是万难完成的任务。 

 其实,清军的伤亡并不大。溃败的原因,并不在于激烈的战斗,而是心理上的崩塌。 

 守淮安,却不能战于淮安。岳乐的策略是正确的,在淮安外围抵挡明军,并不是缩于城中被动防守。 

 “完了,完了呀!”岳乐仓惶回头张望了一眼,便又继续败逃。 

 他的心中一片悲凉,知道这场大败意味着淮安也难以守住。军心涣散,能够逃回淮安的人马,也难以在短时间内重振士气和军心。 

 况且,可以看到,逃向淮安的很少有绿营官兵。谁也不傻,这回逃出生天,还要去淮安再卖命? 

 不管是向明军投降,还是跑到荒野再换衣而逃,保命的希望都很大。事已至此,谁还会为了几两军饷而搭上性命? 

 “淮安不守,运河门户顿开。下一个要坚守的要地,便是徐州……”岳乐暗自叹息,又在强自整理思路,为以后的作战再筹谋思虑。 

 按理说,淮安失守,还并不能算是决定性的失败。从淮安沿运河向北,清军还有数个要镇在手,能够逐次阻滞明军。 

 岳乐也是这样认为,部队撤退到徐州,总能稳住阵脚,重整旗鼓了吧? 

 身后,突然隐约响起了马蹄声。紧接着,溃逃队伍的速度猛然加快,更有着惊惶的喊叫。 

 壕沟上已经铺成了通路,王辅臣率领骑兵团越过壕沟,疾速追杀而来。 

 蒙古人和八旗兵将多是骑兵,有战马代步,能够逃过骑兵团的追杀。但逃窜的步兵,则将全军覆没,没有逃到淮安的可能了。 

 “杀,杀呀!”雪亮的马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呐喊声在隆隆蹄声的伴奏下,愈发显得威势十足。 

 虽然八旗兵将还有万余,骑兵团只有六七千,但上到岳乐,下到小兵,都没有了返身迎战的胆量和心情。 

 这已经不是数量能够决定的战局,气势如虹的追兵,仓惶败逃的溃兵,两相比较,胜利在于谁手,已经昭然若揭。 

 王辅臣绷紧了脸,迎面的风让他眯起眼睛,却始终盯着前方影影绰绰的溃败之敌。 

 不同于战阵冲杀,追杀逃敌是最为轻松,战果也最大的战斗。或者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岳乐,跑得倒是挺快。”王辅臣极目远望,已经看不到岳乐的大旗,只有飞扬而起的烟尘。 

 抬手把蒙脸的红巾向上拉了拉,呛人的气味才稍有缓解。王辅臣也在调整着心态,不再把擒杀岳乐当作首要任务。 

 但骑兵还是要穷追下去,步兵也将紧随其后,使清军在淮安也难以整顿稳定,只能继续向北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