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欲寻刘玄德

 

也就是说,能上山的只有孙资、徐嘉树、吕玲绮三人。

 

护卫队长还要上前理论,卢毓却只是咬死了父亲的命令不松口,最终在董白的制止下,护卫队长才无奈作罢。

 

徐嘉树跟着小正太从山脚登山,只见一路上营寨分布鳞次栉比,整齐有度,一看就是兵家老手的手笔。除此之外,取水和种植的规划也清晰分明,卢氏族人生活在其中,各有分工。

 

不客气的说,若是战事来临,只要扼守住军都山的关窍之处,便是出动几千大军,等闲也是拿不下这处要塞的。

 

稍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出乱世将至,许多世族都做出了避乱的决定,比如荀氏,陈氏都带着族人远离了中原腹地,但是与卢植的应对一比,这些顶尖世族就被比下去了。

 

这哪里是隐居,简直是一举奠定了卢氏此后的根基。

 

要知道在乱世来临时,最初的乱流和杀戮往往是不分对象的,而且越是强盛的家族越容易首当其冲。

 

根深蒂固如袁杨两家,依然在政争中遭受了灭顶之灾,但只要度过开始的这段混乱时期,就可以在局势明朗的时候选边下注了。

 

驻扎军都山便是一招妙手——既避开了战乱,又牢牢地占据了幽州的咽喉要道,给家族积攒了宝贵的筹码,不管之后是谁想得到幽州,都得先收买卢氏才行。

 

与愚忠的皇甫嵩和还在抗争的朱儁比起来,卢植早在董卓废立之时就看穿了一切,并且回到幽州为之后的乱世布局。只能说汉末三杰之间亦有差距,卢植这一个决定,直接造就了范阳卢氏这个千年大族的兴盛不绝。

 

“卢公真不愧为当世名将!”

 

徐嘉树忍不住出声赞道,引得小正太卢毓频频回头,不知道这个朝廷来的副使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卢植的居所就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台上,这里视野开阔,沟通方便,简直是天生的中军大帐。

 

还没走进屋内,徐嘉树便感到一股浓重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了草药苦味和炭火烟熏味的古怪味道,透过正门往里看,卢植就坐在上首位置,面无血色,时不时还轻轻咳嗽几声。

 

这哪里是什么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的士人楷模,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罢了。

 

幽州的冬天本就难熬,更何况卢植还要率领族人争分夺秒为即将到来的乱世做准备,肩上的担子一刻也不能放下,至少为后代完成铺路之前,他还不能死。

 

徐嘉树伸手拍了拍小正太卢毓的肩膀,小声问道:“卢公子,这里可有热茶”

 

“有的”,卢毓点点头,“天使稍等。”

 

等小正太把热茶端上来,徐嘉树悄悄从兜里掏出一瓣瓣,用指尖揉碎了,泡入茶中——这小黄既不是不死神药也不是电脑配件,至少对健康有些好处。

 

自己虽然不清楚卢植具体的死亡时间,但眼见为实,还是出手帮他续一续为妙,否则别说是出山了,看这样子,老头子怕是马上要出殡.

 

“后生晚辈徐子茂,久闻卢公大名,今日才得见真人”,既然一起上山的都是自己人,徐嘉树也就懒得遮遮掩掩,直接报上名号,“天子的诏命,想必那位县君已经告诉卢公了,请卢公即刻出山!”

 

虽然两人曾经都在雒阳住过一段时间,可是董卓行废立之事的时候徐嘉树还在家里抄《熹平石经》,并没有正式踏上仕途,所以与这位天下名士并无缘一见。

 

“老夫还奇怪,朝廷里怎么还有人想得到我”,卢植端起热茶浅浅嘬饮了一口,顿时感觉精气神好了不少,“原来是徐子茂的手笔”

 

“卢公威震天下,哪里用得上小子鼓吹”,徐嘉树连忙摇摇头,“河北大乱,袁本初狼子野心,非卢公出山,还有谁能制之”

 

卢植忍着滚烫把杯中热茶一饮而尽,长呼一口气,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良久才淡淡答道:“难得朝廷还用得着我这条老狗出面咬人。”

 

“卢公何出此言”,闻言,徐嘉树苦笑道:“这么说,未免也太难听了些.”

 

他并没否认。

 

在整个冀州的争夺战中,远在长安的朝廷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关东的诸侯们已经开始把州牧这等封疆裂土的权力当做私有物品。

 

这才是作为中央最不能容忍的事情——韩馥让冀州他韩文节有什么资格让出冀州难道他的州牧之位不是朝廷封赏的这样的行为与谋反有什么区别

 

所以,此例万万不能开,一旦关东诸侯有样学样,都把天下州郡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朝廷就会沦落为占据长安一隅的普通割据势力,汉家天子就会沦落为长安市长!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哪怕是卢植这种曾经被弃之如敝履的臣子,朝廷也要舔着脸将他重新请出来和袁绍打擂台。

 

卢植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表达自己的怨气和不满。

 

“哼!”

 

老头又冷哼了一声——与徐嘉树进门时气若游丝的样子判若两人,他意犹未尽地举起杯子,发现一滴都不剩,才继续道:“只有一纸尺牍就让老夫去和袁本初较量,朝廷未免也太吝啬了些。”

 

“卢公还要什么尽管提,晚辈一定竭尽所能”,徐嘉树凑近,从怀中掏出刘虞亲笔写下的帛书,“只是还有一事,好叫卢公知晓。”

 

“不久前确实有两拨人马从东面经过”,看完帛书,卢植长叹一声,“不料刘伯安竟有此劫!”

 

“此信乃是写给冀州韩文节的求援信”,徐嘉树隐去了鸿雁传书这种离谱的细节,继续问道:“如今两州的事情牵扯在一起,不知卢公将如何施为”

 

“伯圭那边我自去劝阻”,卢植沉吟片刻,“子茂则要去帮做另一件事。”

 

“卢公尽管吩咐”,徐嘉树点点头,“晚辈自当听从,绝无二话!”

 

“当今世道,手里无兵则万事难成”,卢植缓缓道:“我这些族人并非军伍出身,守着这座军都山还行,却不堪大用,子茂须去一趟青州,找一个人。”

 

“谁”

 

“此人虽藉藉无名,却有兴复汉室之志。”

 

似乎是怕徐嘉树看不起无名小卒,卢植难得出言夸了两句他这个不成器的大龄弟子。

 

“高塘令刘玄德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