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
“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别让我生气,听话一点。”娄禧阳绷紧了下巴,态度冷淡。
“我不想。”
“不想也没得选,去睡觉。”娄禧阳没控制住音量。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易缘吵架了,易缘一直挺听话的,是那种怕惹他生气的听话,除了叛逆期的几年里时不时会顶他几次嘴。
易缘死死地低着头,娄禧阳只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他不愿再和易缘争执下去,转过身坐回椅子继续攻破节点。
“为什么阳哥你让我摘就必须要摘,你不喜欢我抽烟我就不准抽,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天天躲着我,我就必须老老实实离你远远的…哥你自己说的,你已经和我在一起,不是我哥哥了,那你为什么还要以前一样管我?为什么要躲我!我连自己做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吗?! ”
接连不断的质问从易缘嘶哑的声音里钻进娄禧阳的耳膜,娄禧阳抿了抿略微干燥的嘴唇。
“如果你讨厌现在的我管你,那我就做回能管你的哥哥吧。”
他说的很平静,平静又冷漠。
他捏了捏酸胀的鼻梁,背对着易缘命令道:“现在我要你回房里睡觉,明早我来给你摘装置。”
身后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娄禧阳听见了极其细微的抽噎声。
他深吸了口气,狠下心不去管他,专心钻研着光屏上的数据。
后来他好像听见了脚步声越来越远,易缘跑出去了。
【宿主,很不幸的告诉你,现在还债进度降了百分之十。】
“嗯,我知道了,装置必须要拆。”娄禧阳掀了掀眼皮,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上次说我拜托你做的事要达到多少进度来着?”
【百分之六十啦,目前还不影响】就是怕你再这样气下去进度条没几天就清零,小铁锤默默地吐槽。
【唉,宿主,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易缘他不仅仅是因为装置的原因才这样滴捏?】
娄禧阳被问住了,他回想了好几遍易缘刚刚那番话,若有所思地分析道:“应该还有我不让他抽烟,老管他?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怕管。”
【呃】小铁锤竟被噎住了,他用机械的电子音叹了口很长很长的气,【我觉得,他是缺少安全感,你这么看哈宿主,你这么快就打个炮的功夫就决定和人家在一起了,在一起之后呢,不主动和人家亲亲抱抱举高高就算了,每天还故意躲开,用着以前哥哥的姿态和他相处,他自然就会怀疑宿主你是不是后悔了嘛!】
娄禧阳陷入了漫长的思考,思考的时间甚至比他设计出一个电子苍蝇的时间漫长许多。
思考完后,他叫退了系统,开始埋头做事。
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娄禧阳提着工具,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然而门外的景色却让他微微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他对着路过的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问道。
男人双目赤红地瞪了他好几秒,嘴张了又张,楞是一句话没说出口,忿忿地转身离开,朝前面好几个伤残人员走去。
问了几个人都没得到回覆,娄禧阳就懒得问了,他快步走向易缘的房间。
推开房门的时候里面很安静,易缘蒙着被子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娄禧阳喊了几声易缘,没有回应,就锁上门走到了床边。
娄禧阳看不见易缘的脸,但是知道易缘是醒着的,因为他很自觉地把后颈露出了被子。
娄禧阳默默叹气,一声不吭地开始动手,过程很快,他昨天模拟过很多次,摘下来的瞬间娄禧阳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压了他许久的担子。
他扔掉装置,视线落在了床上的鼓包,“小缘,昨天是我话说重了,我想了想我确实也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对——”
视线里的鼓包动了一下,“关於装置,我已经有把握拿到证据,并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要你摘,是因为看你疼的时候我会心疼。”
“不让你抽烟也是因为不想你上瘾,我有瘾,我以后会戒。”
“至於我这些天躲着你,不错,我确实是在躲你,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身体反应会不正常,心率会不齐,头脑迟钝,我想所有事情解决后再放任这些反应。”
娄禧阳单膝跪上床,伸手想把易缘的被子掀掉,却抢先碰到了枕头。
湿的,大半张枕头都是湿的,按上去还能感受到温热。
他胸口忽而泛起酸涩,喉结滚动,掀开了被子
“易缘,别哭了。”
金牌调解员·铁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