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神医神棍

 卢澈华默默望天:今天的天真蓝,云真白,爹真欠。

 裴晔却又恭声问道:“那么,请问如何才能根治呢?”

 卢逸白便语调凉凉地问庄玉:“失语一症该如何治疗?”

 庄玉已经琢磨出了些这对父女间的门道,於是摸着下颌的胡须,只乐呵呵地道:“心病还需心药治。”

 裴晔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向道长恭敬行礼:“谢过道长提点。”

 卢逸白摆了摆手:“病也看完了,可以走了,别耽误我同师弟下棋。”

 卢澈华却赶紧拉住她爹的衣角,点了点裴晔的腿,然后目光殷切地看向老道长。

 “哦还有这个。”卢逸白的语气是相当敷衍:“我都忘了。”

 庄玉让他掀开裤腿,仔细检查了一番,问道:“小友这腿伤是如何来的?”

 “从马上摔下时摔断的。”

 卢逸白却察觉了师弟神色有异:“师弟,感觉哪里不对吗?”

 庄玉的手指再次从裴晔的伤口上拂过,眉头渐渐蹙紧:“就我的经验来看,只是从马上摔,恐怕摔不了这样。”

 “这筋脉上的断痕,倒像是被人为割断的。”

 裴晔的眼神猛然一凛。

 卢逸白手指点着紫檀木案几,观察着裴晔的神色,冷声问道:“怎么,你之前没有发觉?”

 “之前的大夫从未这样说过。”

 卢逸白:“之前那些大夫都是哪来的?”

 裴晔迟疑片刻,终是一字一顿地缓缓答道:“皆是宫中的御医。”

 卢澈华蓦地攥紧了她爹的袖角:当过皇后的她,对政治也相当敏感。

 裴晔这句话,可意味着太多了。

 画雨阁中一时寂静下来,连从紫金香炉中飘出的烟雾也冰冷了起来。

 卢逸白轻轻地“呵”了一声,唇畔的弧度意味不明。

 裴晔说完又思索片刻,然后蓦地擡头,声音都有些哑:“只有一个云游的名医提过,我的腿伤好像不止是摔伤。”

 “但是他只说到这里,后面……”

 卢逸白:“后面他就消失了?”

 “后面他便又去云游了。”裴晔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攥紧:他想起来了,那位名医为他诊断过后是连夜离开的。

 就算要去云游,未免也太急了些。

 只是当时心灰意冷的他,听下人汇报此事时,没有想过其中另有隐情的可能。

 卢逸白唇畔的弧度愈大,他拍了拍僵在他肩头的卢澈华,笑道:“闺女,你可真是给你爹我挑了个好女婿。”

 庄玉迟疑片刻:“师兄,这……?”还治不治了?

 卢逸白似笑非笑地看向两个年轻人:“你们说呢?”

 卢澈华毫不犹豫地点头,裴晔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甚至道:“我明白了,和离书我明日便送到相府上。”

 卢澈华的眼睛逐渐含了雾气,她取过一旁的笔墨,写道:“事实还没有查清,无需如此。”

 卢逸白看了一会亲闺女,终是点头:“的确,事实如何未定,你们若真这么急匆匆地和离了,倒是显得古怪。”虽然他可以给出一百种合适的理由。

 但只要他闺女不想离,这桩婚事便由不得其他人说了算。

 “裴姓小子,”卢逸白状似温润地笑道:“这婚若是该离,无需你提,若是不该离,你提也没用,懂了吗?”

 裴晔无奈道:“裴某只是不愿拖累阿蟾。”

 卢逸白冷哼一声:“那就在你死之前,对我家阿蟾好些,也不枉她费这么多心思,别的便不用你操心了,我这个相国还是能当些事的。”

 卢澈华也顺带着蹭了蹭她爹的肩,被后者嫌弃地推开:“老实交代,你刚才是不是也这样蹭你娘了?”

 “别的本事没跟我学会,尽学会了个撒娇。”这评语倒是跟傅如如出一辙。

 卢澈华红着小脸,粲然一笑。

 庄玉试探着问:“那师兄,我给开方子了?”

 “开吧开吧”,卢逸白叹了口气:“天塌不下来,便是塌下来也有我顶着,不然砸到夫人可不行。”

 裴晔双手接过方子,仔细听了一番医嘱,一双墨眸越来越亮。

 卢逸白适时地提点道:“小子,别得意,事实未查明前,就算有了起色也给我藏好。”

 卢澈华忙不叠地点头,表示自已会监督好他的。

 目送二人离去,卢逸白给自己和师弟又沏了壶六安瓜片,一脸忧愁地叹道:“果然,儿女都是债啊。”

 庄玉却笑道:“若说债,师兄这笔债也不小,听说你现在还没有认祖归宗?”

 卢逸白轻嗤道:“我十二岁离家,便没想过再回去。若非夫人觉得这卢姓还算好听,便是这姓也是要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