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

 “本来我订了西餐，但是现在肯定来不及了，只能带你随便吃点东西。”

 “都听你的，我不挑的。”

 两人一拍即合，双双离开画室，由夏珩当司机，载着顾祎寒出去觅食。

 -----

 “老板，来30串羊肉，瘦一点，十串菜卷。”夏珩扬声对烤炉后忙着烤串的烧烤店老板喊道，转头问顾祎寒要不要喝啤酒，得到顾祎寒犹豫的肯定后，又要了两瓶雪花。

 “好嘞，您先坐着等一会儿啊！”老板声音洪亮高亢，烤炉里木炭烧得吡剥响，烟火气一下子就热烈起来。

 顾祎寒跟着夏珩在一张方桌前坐下，桌面收拾得还算干净，最起码没有什么一看就让人食不下咽的油污。

 他扭头环顾四周，觉得有些惊奇。

 这是一家大排档，位於老街区的角落，显然生意红火，桌桌爆满，食客里既有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也有年轻情侣和三五结伴的学生。

 大家喝酒吃肉，大肆说笑，谈家长里短，或是街坊八卦，欢声笑语里是浓浓的烟火气。

 这还是顾祎寒从小到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吃饭，可以说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烤串上得很快，来上菜的是老板娘，中年女人头发利落地挽着，耳朵上甚至还戴了一对儿漂亮的红色耳环，可以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

 夏珩将两瓶啤酒起开盖子，将其中一瓶递给顾祎寒，顾祎寒拿着酒瓶，眨巴着眼睛看夏珩直接对着瓶子喝了几大口，犹豫着凑近他疑惑地小声问道：“我们不用杯子喝吗？”

 老板娘耳尖，她刚将隔壁桌的菜上齐，扭头笑着对顾祎寒道：“有杯子，帅哥别急，我给你拿两个去。”

 “啊，谢谢您。”顾祎寒忙道谢，然而老板娘已经利索地走远了。

 夏珩看着顾祎寒跟老板娘的互动轻笑出声，顾祎寒抱着啤酒瓶子，无奈地笑笑：“老板娘好爽快。”

 老板娘很快就把杯子拿来了，顾祎寒将酒液倒进杯子，抿了两口。

 能看出来夏珩是饿了，就这一小会儿，他已经吃了四五串肉下去。

 顾祎寒悄悄打量他，眼里映着暖光。

 夏珩挑了一下眉，顾祎寒发现夏珩在这种地方挑眉，和他以前在其他地方挑眉带给他的感觉不一样，现在更加痞气，整个人也更加鲜活。

 “顾老师，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夏珩问道。

 “嗯，是第一次，觉得很有意思，”顾祎寒看着夏珩：“而且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当医生的也会来吃这些东西？”夏珩接过话头。

 顾祎寒点点头，给夏珩递了一张纸巾。

 “谢谢，”夏珩又咬了一口酥嫩的羊肉，解释道：“没那么讲究，小时候，我姐姐放学之后就带我去小吃街，背着我妈偷偷去，烧烤最好吃。”

 “晓海的妈妈？她跟你长得很像。”

 “嗯哼，街坊邻居都说我们长得像，可能因为那时候我长得像个小姑娘。”

 顾祎寒在心里悄悄肯定，按照夏珩现在的长相，那他小时候大概真的就像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

 “你别看她现在温柔又贤淑，我小时候她告诉我，我是我妈从垃圾桶旁边捡来的，一只小狗一个我，我妈选了我，因为我看起来比较乖。”

 夏珩摊着一只手，顾祎寒忍俊不禁。

 “她还说，如果我不听她的话，我妈就会把我送回去。”

 “所以你就乖了？”

 “可不是，我还抱着她的腿哭，让她不要丢掉我，”夏珩叹了口气：“这都是她后来讲给我听的，那时候我还太小，这些事我都不记得了，但我怀疑她是在诓我。”夏珩恶狠狠咬了一口肉。

 顾祎寒弯着唇角，眼尾也有浅浅的笑纹，他想到小小的夏珩，那么小一团，有一双灿若星辰的漂亮大眼睛，崩溃地抱着姐姐的腿大哭，小脸蛋儿哭得通红，鼻尖儿也是红的，奶声奶气地喊“你们不能不要我”。

 “噗。”顾祎寒被自己的脑补逗笑，再看看夏珩，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爱。

 夏珩挑出一支没有辣椒的肉串递给顾祎寒，问道：“有这么好笑？”

 顾祎寒让他这句话问得更加忍不住，笑得肩膀都在抖。

 夏珩无奈地拍拍他的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顾祎寒笑得这么开怀。

 笑就笑吧。

 他愿意让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