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
平安忙开口:“娘,我跟你开玩笑呢。这旧衣服我穿久了,都有感情了,才不舍得脱呢。”
林玉忍着笑,半天了才开口。“你真以为我就只给娘买了衣服?你们两个都有,待会吃完饭自己去试试。”
平安顿时放下碗,伸手就要抱林玉。“啊啊,姐,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们两个人的。”
“停,你的脏嘴别往我衣服上蹭。”
平安哼了一声,“你肯定也买了新衣服,这旧衣服就拆了当抹布,你心疼什么?”说着将嘴上的汤汁全蹭了上去。
林玉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真没买,还想着省点钱呢,这下子,非得买一件换洗的新衣服不行。
平安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端着碗在那傻笑。
鸿俊也笑。
林玉最后还是没撑住,也笑了。
平安将碗收到厨房,林玉将张金花送到了卧室。
“娘,我想在镇上开一家糕点铺。”林玉说。“我做的糕点很多人喜欢,以后给你买什么东西,你收着就好,我们现在不缺钱了。”
张金花还是摇头:“娘都是半死的人了,为了你们才活到现在,娘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们好好地。”
林玉忽然想起前世,张金花投河自尽。声音有些哽咽,趴在床沿上。“娘,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有委屈了跟谁说?”
张金花摸索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受苦了,玉儿。”
林玉忽然嚎啕大哭。
被囚禁的时候她没哭,孩子被抢走的时候她没哭,被毒仙医折磨的快要死掉的时候她没哭,但是却被这六个字戳破了泪腺。
她不想被平安和鸿俊听到,忍着声音,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噗噗往下落。一个人实在是太苦了,无人说话,无人倾诉,什么话都咽进肚子里。
前世她不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会哭,满以为是自己变坚强了,其实只是因为没有了能安慰她的人。
张金花哼唱小时候哄睡的童谣,手掌轻柔的抚摸林玉的头。
她觉得无比的安心。
林玉哭了好一会儿,觉得心情舒畅很多,安顿张金花睡下,她擦干净眼泪出了门。
将自己整理好,回到了房间中,平安和鸿俊已经穿上了新衣服。
两小只的身材差不多,衣服几乎是相同的大小。
但是林玉认为,两套衣服的颜色足以让他们区分,没想到他们还是穿错了。
平安穿着黑衣,而鸿俊抱着红衣,一脸苦大仇深。
看见林玉进门了,连忙求救:“姐,你看,这红衣服才是平安的吧。”
平安瞪了他一眼:“谁规定男人就不能穿红衣服了?这黑衣多帅啊,多适合我!”
昨天看到初一一身黑衣的时候,她就心痒难耐,没想到今天姐姐就买了一套黑衣,那这身衣服她要定了。
“你一个姑娘家,穿什么黑衣服?那是鸿俊的。”
“妹妹,我们换换吧。”
平安直摇头:“不换不换。”
“姐。”鸿俊委屈极了。
林玉:“算了,就给她吧,等两天,剩下的几件衣服就做好了。”
“你们两个跟我来。”
林玉带着他们来到了厨房,掏出两个药包,递给他们。
“这是什么?”
“迷药。”
平安手一抖,药包直接掉在了地上。“姐,你给我们这个做什么?”
“直接吃了。”林玉将药包捡起来递给平安。“量很少,你们吃了只会觉得很困,但是不会昏过去。不能睡,等到药效过去。”
林玉衣服上别着一根绣花针,她拿了起来:“你们若是睡着了,我会将你们扎起来。”
“不是,你是我们亲姐吗?这么狠吗?”平安嘟囔道。
林玉:“你们仔细想想那天的事情,要不是初一及时赶到,你们不知道要被拐到哪里去了。”
“尤其是你!”她掐着平安的脸。“长得这么好看,到时候把你卖到别人家当童养媳。”
平安干笑:“姐,你真会骗人。”
“我可不骗人。”林玉将药包打开,喂给了两小只。
刚入肚,两人的眼皮就不停的往下坠。害怕林玉真的会拿针扎他们,两人都忍着。
一刻钟之后,迷药的药效终於过去。
“行了,你们去睡吧。”
平安欢呼一声,一马当先跑出了厨房,生怕林玉反悔似的。
“姐,你还不睡吗?”
林玉摇头:“我等会再睡,没事儿,你去睡吧。”
鸿俊担心的看着她,最后被林玉赶走了。
林玉将属於自己的那份毒药拿了出来,她已经计算好了用量,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肯定很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药粉倒进嘴里。
火烧一般,从肚子延伸到四肢。
她蜷在厨房的地上,咬着牙关,嘴中有鲜血溢出,清浅的□□声透过薄薄的窗纸,传到寂静的夜中。
初一十分犹豫,他该不该救人呢?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最后他还是决定先去报告宋玉言。
宋玉言同样不好受,与林玉不同的是,他躺在松软的床上,旁边有招财伺候着。
“哎哟,我的殿下哎。”招财急得团团转。“你觉得怎么样?这半颗药效肯定是不如一颗的。”
宋玉言平常乌黑顺滑的长发,凌乱的散在脸颊两侧,脸色惨白,汗水沾湿了碎发,虚弱却美丽。
极致的疼痛,让他无法抑制信息素的扩散,房间里溢满了冷冽的白雪和梅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招财看见初一,没好气的说:“殿下不是让你看着林玉吗?你这时候过来做什么?还嫌殿下不够难受吗!”
宋玉言喘了口气,声音比平常要沙哑磁性,听得人头脑发麻。
“何事?”
“林玉吃了自己调配的毒药,还喂了少量迷药给平安和鸿俊。”初一说。“在训练两人的抗药性。”
宋玉言短促的笑了一声,“我果然没有猜错。”林玉绝不是之前那个不知事的农家少女。
招财满脸心疼,拿出手帕轻柔的擦干净宋玉言脸上的汗水。“殿下您很难受吗?李寒竹那个老匹夫,殿下帮他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他却连解药都弄不来!”
平常吃整颗解药,殿下都疼的不行,这月只有半颗,疼痛感可想而知。
这还是殿下性格坚毅,换成旁人,早就滚来滚去丶哭爹喊娘了。
宋玉言缓声道:“我帮他是因为他是个清官,且与赵忠良毫无关系。”
也幸好朝中还有这样的官员,不然玉朝命不久矣。
这一夜,不管是对宋玉言,还是对林玉来说,都十分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