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惜语 作品

第46章 不分手

空气陷入寂静。

秦晓看了陈清轨几秒, 脸上就差写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问:“为什么?”

温漓黑睫微颤垂下,看着被自己掐出红印的掌心。

陈清轨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漫不经心拨弄打火机, 目光忽然转向温漓,“你问她。”

温漓没想到陈清轨会让她来说。

他在逼她承认。

“阿漓?”秦晓感觉怪怪的。

“我现在脑子还有点乱。”半晌,温漓开口:“能不说这个么?”

气氛冷了冷。

陈清轨直直盯着温漓,黑眼沉沉, 打火机就这么停在手中。

温漓不敢看他,脸微白, 紧抿着唇,可怜巴巴的。

除了秦晓,谁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低气压。

钱航打了一个哆嗦,忙打圆场:“老秦,你们才刚重逢没多久,急什么。”

“抱歉, 可能是因为见到阿漓太激动了。”

秦晓身体不舒服, 没想那么多, “阿漓, 我知道这两年你肯定很不好受,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温漓只道:“先把身体养好来,不舒服就少说话。”

秦晓很听她的话,之后没怎么作声。

陈清轨比他更安静, 自从温漓表明态度, 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颜月就算不想, 还是忍不住看他,不敢光明正大, 只敢窥探对面车窗,他倒映在上面的一点影子。

那么高傲的人,此刻压抑到极致。

陈清轨侧头看着窗外,脸半明半暗,神色冷冽克制,下颚线条紧绷,明显在生气。

他对外冷淡,情绪很少外放,难得失态。

颜月心抽痛,一阵难受。

温漓有什么好,都不够喜欢他。

如果是她,怎会舍得让他难过。

*

警车开进医院,停在住院大楼旁。

温漓跟在秦晓后面下车,抬头看到等待已久的秦母。秦晓在局子时,就和秦母通过电话,把事情说了。

警车离开,温漓远远看着秦母,差点没认出来。

实在变化太大了。

以前秦母爱美会打扮,是个时尚可爱的阿姨。

现在她只是简单梳起头发,鬓角半灰,背有些驼,普通深色外套,苍老又憔悴。

“儿啊,没怎样吧?”秦母赶紧凑上前,担心地看着秦晓,“好端端干嘛学别人见义勇为,还进了公安局,吓死我了。”

秦晓神秘一笑,让开身子把后面的人亮出来,“妈,你看谁来了。”

秦母愣住。

“阿姨,好久不见。”温漓先开口。

“难道,你救的人是阿漓?”

秦母语气激动,细细打量温漓。

头发长了,乌黑的眸,面容恬静,比以前成熟,更漂亮了。

“你怎么不早说,缘分啊。”秦母眼睛微酸,忍不住握住温漓的手。

“阿漓,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

“没事,我理解。”温漓说。

陈清轨看着这幕,唇角浅扯了下,似有若无的嘲,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握紧染血的右手,往门诊楼方向走去。

他一动温漓就发现了,“陈……”

“我过去陪他。”钱航冲她使眼色,“你和老秦好久没见了,好好聊一聊,轨哥那边有我看着,你放心。”

温漓把担忧咽回肚子里,“那就麻烦你了。”

钱航见颜月想跟过来,道:“你要不要回去?已经耽误你很多时间了。”

“我也想帮忙。”颜月说。

“有我就行。”钱航摆手,“很晚了,赶紧回去吧。”

“……”

人走光,就剩下温漓。

秦母挽着她进住院楼,问:“他们都是你朋友?”

温漓点头,“算吧。”

秦晓跟在她们后面,“妈,你忘了?有两个是我室友。”

“过去这么久,早不记得了。”秦母拍了拍温漓的手肘,问:“你很关心那个陈什么的?”

温漓没想到她这么敏锐,神色稍显迟疑,想干脆说出一切。

之所以这么犹豫,是怕秦晓身体不好,承受不住打击。

可再拖下去,温漓感觉陈清轨先承受不住了。

温漓还在想怎么说,秦晓先一步开口:“清轨是为了保护阿漓受伤的,阿漓关心他也正常。”

温漓:“……”

*

手外科,钱航拿着单子,排队叫号。

“今天不是周末,人咋这么多。”

钱航看着电子屏,前面还有三个人,他返回去坐到陈清轨旁边,“你手还好吗,要是不严重我们回去自己弄弄算了,我来。”

陈清轨握了握受伤的右手,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就你。”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也不能无差别攻击啊。”钱航声音愈小,“人没死是好事,你好歹装一下,我都替你捏一把冷汗。”

陈清轨淡嗤:“怎么没见你在楚弥和宋淮序面前装一下。”

“那能一样么。”

“也是,楚弥不是你女朋友。”

“……”

钱航被扎了心,不甘示弱扎回去:“我看温漓还放不下老秦,他们当初生离死别闹得沸沸扬扬,简直就是现代版泰坦尼克号,真有可能重归于好。”

陈清轨冷冷瞥他一眼。

钱航声音顿时小了一个度,“额,我的意思是,让你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和室友抢女朋友,不值当。”

陈清轨没理他,看到排在他前面的人从门诊室出来,起身进去。

医生是个老男人,见陈清轨包扎右手的绷带全是血,眉头皱得能压死苍蝇,一边拆绷带一边问:“伤怎么弄的?”

陈清轨平静道:“用力握住水果刀刃造成手掌内部切伤。”

医生没想到他用词还挺专业,“自残?”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无可奉告。”

医生板起脸,“你什么态度?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严不严重。”

绷带黏着血肉,拆开时很痛,陈清轨淡淡看着,眼都没眨一下,“我已经说了伤口由来。”

钱航见医生脸黑了,忙道:“您别生气,他现在心情不好,怕老婆和别人跑了。”

绷带完全拆掉了,医生看着伤势情况,表情变得严肃,“你这得拍个ct,看看有没有伤到肌腱手筋,手指能动吗?”

陈清轨语气顿了顿,“不灵敏。”

钱航在旁边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手指和掌心,倒吸一口气,“怎么会这么严重?”

他还以为就是普通的划伤。

因为陈清轨反应太平淡,全程没喊痛,没表现出难受,反倒秦晓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身患癌症,钱航担心他更多,从没想过陈清轨会伤得更严重。

钱航想到了一件事,马上问医生:“这个伤一个月能治好吗?”

医生道:“做梦呢。”

陈清轨也想到了什么,垂眼看着自己的手,神色浅淡。钱航道:“能不能想想办法,我们是医学生,近期有个重要的出国考试,还有一个月就要考了。”

“这口子这么深,就算只是外伤也不可能一个月就好。”

医生冷哼,看着陈清轨,“你还是医学生?不知道手有多重要吗,竟敢徒手接刀刃,要是手肌腱经脉受损,你这辈子就别想拿手术刀了。”

*

秦晓在病房里做检查,温漓没进去,和秦母在门外等。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秦母坐在墙边椅子上,拉着她的手,温和询问。

“挺好的。”温漓笑了笑。

“那就好。”秦母感叹。“我有好几次想告诉你真相,但又害怕把你拖下水。”

她说:“秦晓也是这么想的,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阿姨。”温漓握住她冰凉的手,问:“秦晓的病,是更严重了吗?”

难道他说快好了,又是在骗她。

“没有没有。”秦母笑道,“最难熬的阶段我们已经撑过来了,他很久没发病了,只要这次手术成功,他应该就能回归正常生活。”

“不幸中的万幸,鼻咽癌是所有癌症中相对好治的一种。”

秦母絮絮叨叨说了他们这些年治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