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红腐乳坊
他迫切地想尽快考中功名,为官做宰,有更好的房子、更好的衣食、更好的名药把华哥儿好好养起来,让华哥儿的脸上一直是现在这样松快开心的笑容。
这么好的小夫郎,不该跟着自己一直吃苦。
……
秋华年和杜云瑟牵着手一路慢悠悠地往舒宅走,端午之后,气温回暖,天朗气清,微热的风拂在脸上吹起发丝,给人岁月静好的感觉。
秋华年走着走着,笑出了声。
“怎么了?”杜云瑟问。
“没什么,就是感觉挺好的。”
秋华年只是想到上辈子忙来忙去,都没个机会找位男朋友牵着手在大街上约会,这辈子在古代居然实现了,还是杜云瑟这样从颜值到性格到能力都无可挑剔的优质对象,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秋华年不说,杜云瑟也不多问,他知道华哥儿八成又在心里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捏了捏对方纤细柔软的手。
两人走了一会儿,快到贡院附近,路过一家卖灯火的铺子时,秋华年眼尖,看见了一个熟人。
秋华年拉了拉杜云瑟,压低声音说,“赵氏怎么还在府城,她旁边那人是谁?”
府城的开销可不便宜,院试也结束了,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赵氏一家人不该尽早灰溜溜回漳县去吗?
杜云瑟也不知原因,出于对这家人总是作妖的坏印象,他拉着秋华年往旁边避了一下,“我们且看看。”
赵氏和那个穿着绸缎衣服的中年男人没有在灯火铺子里停留
太久,全程都是男人在说话,赵氏哭丧着脸唯唯诺诺站在一边听。
3云依石的作品《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域名[(.)]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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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定买卖后,铺子伙计一口气包了二十四根红蜡烛递给赵氏,赵氏犹豫了一下,在身边中年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哆嗦着摸出三钱银子,又数了六十枚铜钱,欲哭无泪地交给伙计。()?()
他们走远之后,秋华年和杜云瑟走入灯火铺子,伙计看见两人都穿着簇新的绣花衣服,又生的一个赛一个好看,立即笑着迎了上来。()?()
“二位贵客想买些什么?”()?()
“你们这儿的蜡烛和油灯都是什么卖法?”秋华年没急着打听赵氏的事。
“白蜡烛一根12文,红蜡烛15文,油灯的话底座看材质和样式,从二十文到一两的都有,灯油一百五十文一斤,里面放的捻子一条五文钱。”
见秋华年点头不语,伙计又道,“我跟哥儿说实话,整个襄平府你也找不出比我家更公道的价格。别看灯油和捻子贵了一点,可贵有贵的好处,我家铺子的灯油是上好的芝麻油,不是那种点上冒黑烟的桐油能比的。捻子也是添了东西秘制的,用来点油灯比普通的要亮不少,许多读书人为了晚上看书清楚,专程来我家买灯油和捻子呢!”
伙计这倒不是虚话,就在外面观察赵氏的一会儿功夫里,秋华年已经看见两个书生来这家铺子买灯油和捻子了。
在古代,因为蜡烛和灯油太贵,很多贫穷人家晚上根本用不起照明装置,夜里有什么事只能摸黑去干。
有月亮的时候还好,没月亮屋里屋外一片黑咕隆咚,一不小心就会摔倒绊倒。
秋华年这几个月深受其苦,现在手头稍微宽裕了些,他打算给新房子配上油灯,一步步提高生活质量。
灯油和灯座携带起来不方便,而且漳县卖的会更便宜,秋华年不着急在府城买,但这个特制的灯芯捻子,秋华年有些兴趣。
干别的事不用太追求亮度,读书时光线太暗可不行,容易看坏眼睛。现在刚刚立夏,昼长夜短,等到了秋冬时候,东北一带黑夜会长达十几个小时,杜云瑟读书时必须得点灯,要点当然要点个亮的。
秋华年笑着说,“芝麻油哪里买不到,倒是你家特制的捻子我从没见过,我先买几条回去试试,如果好再回来多买。”
“好嘞,哥儿你要多少?”
“就先包两根,你放心,只要东西好,我肯定还要来买。”
趁伙计包捻子的功夫,秋华年状似随意的问他,“对了,方才出去那两人是干什么的,怎么穿着绸缎衣服的男人买蜡烛,反而让旁边的布衣妇人掏钱?”
那两人的行为确实奇怪,秋华年好奇问一句也没什么,伙计没有多想直接说,“哥儿有所不知,那个男人是冯学政府上的管事,他得了个替那妇人的儿子办婚事的差事,陪妇人出来采买东西呢!”
“办婚事?”
“据说是学政大人亲自吩咐的,谁知道内情呢!”
伙计嘴上不敢多说,心里早就啧啧称奇了。按理说,能让学政专门吩咐下人帮忙办婚事,那妇人的儿子应该很得学政看中
才对,可冯府的管事却对妇人连恐带吓,不但一文钱不出,还可以让妇人多花钱。
就说这洞房里点的红蜡烛,以妇人的打扮和掏钱时心疼的样子,哪里用得到二十四根!可冯府管事就是坚持要买这么多,问就是学政亲自做媒,婚事必须大办特办,不能给学政丢脸。
按伙计看,那妇人的儿子恐怕不是得学政看中,而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学政,主子不喜的人,下人们自然会变着方的为难。
秋华年接过包好的捻子付了钱,和杜云瑟一起走出灯火铺子后,才感慨又新奇地说,“我还以为冯大人说的主婚是气话,没想到第二天居然真的会派人跟进此事。()?()”
杜云瑟道,“冯大人做事是出了名的有始有终,只要说过,就必须要看到结果。而且冯大人应该是真心觉得李故儿无辜,才在听回禀的小吏说李故儿哭着要杜云镜娶自己时,亲自做媒保下这场婚事。()?()”
“不过冯学政事务繁忙,没有时间专程关注这种杂事,他应该只是吩咐了管事,让其在襄平府城给杜云镜和李故儿办好婚事。管事如此为难赵氏,应该是听说了百味试上发生的事后,自己揣度决定的。?()_[(.)]????╬?╬?()?()”
秋华年想到赵氏方才那敢怒不敢言的受气筒模样,笑叹道,“赵氏在杜家村时仗着辈分和家境,从来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如今境地反转,不知她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有所反思。()?()”
“若能反思,便不会走到今日,赵氏如此,杜云镜亦如此。”杜云瑟淡淡评价。
华哥儿的心太善太软了,总是希望好人有好报,恶人也有回头的时候,在外时见多了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杜云瑟却知道,有些人骨子里的恶一旦成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正改掉,如果掉以轻心,反而有可能被抓住弱点反咬一口。
不过,他喜欢华哥儿现在的样子,也不希望华哥儿因为吃了亏去改变什么,夫夫一体,他会好好护着他。
……
秋华年和杜云瑟本打算收拾一下就返回漳县,谁知当天下午回去后,他们又收到了清风书院山长闵太康的帖子,帖子邀杜云瑟明日前往襄平府城南岫岩山上的清风书院一叙。
“你现在可真是名人了,帖子一张一张就没断过。”秋华年笑道。
除了闵太康的帖子,还有许多打听到杜云瑟住处的人送来帖子邀他,杜云瑟全都回帖推却了,但这辽州最有名的清风书院山长的帖子,却不能轻易推掉。
“岫岩茶会,邀襄平府才子们品今年山长新得的一罐正山小种红茶。这种书院中办的茶会,是不是还得边品茶边讨论学问啊?”
“品茶为名,山长的目的应当是趁襄平府读书人聚集府城之际,广邀宾客前往清风书院与院内学子们谈学论道。”
“那你去吧,我们再多留一天,我正好看看祝经纬那边建红腐乳坊的进度。”秋华年一听是关于四书五经、经事学问的论道,顿时没兴趣了。
听不懂,用不到,不想听。
杜云瑟含笑点头,他如今看华哥儿是怎么看都可爱极了。
秋
华年察觉到杜云瑟的目光,
眼神乱飘地轻咳一声,
“我去主院借一盏油灯,
晚上试试今天买的灯芯捻子怎么样。”
秋华年和舒婆子借了一盏黑陶油灯,
到了晚上,他把捻子放进浅浅的灯油里,浸透后露出一截用火折子点燃,豆大的火焰倏地亮起,映亮了一身周转的空间。
“感觉是比蜡烛亮一些,云瑟你觉得呢?”
“比大多数油灯更亮。”
秋华年转身取了一本书,放在油灯下翻了两页,字看得非常清楚,也不费眼睛。
“我明天去那家灯火铺子多买些捻子,下次来府城不知是什么时候,索性买一百条吧,一晚上烧一条也够用很久了。”
第二天一早,杜云瑟换上秋华年提前拿出来的洗干净的新衣服出发去了清风书院,秋华年闲着没事,留在舒宅和如棠翻了一会儿花绳。
他发现从几天前开始,如棠就一直兴致不高,到如今还没好转。舒家夫妻忙着客栈生意,对唯一的女儿多有忽视,秋华年想了下后,一边按如棠的提示翻花绳一边问她,“如棠你每天都待在家里,怎么不找些同龄朋友一起玩?”
甜水巷里住着的和如棠差不多年纪的哥儿和姐儿有好几个,秋华年这些天进进出出见过不少。
“原本是有的,但我最近不想和他们玩。”
秋华年心头微动,如棠今年十一岁,难道古代孩子也有青春中二期?他想到了自家的九九和春生,这两个孩子再长大一些,又会是什么光景呢?
秋华年有些遗憾在现代时没有多看些育儿相关的书籍,他现在就像一个操心又充实的老父亲,期待孩子们的成长和变化,又担心出现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
秋华年半是关心半是好奇地问如棠,“是不是有人说了如棠不喜欢听的话?”
如棠抿了下嘴,手里的花绳没撑住乱成了一团,她把花绳从手指上解下话。
秋华年见状知道自己问到了点子上,笑着说,“如棠不想说没关系,叔叔只想告诉你,没必要太在乎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话,自己高兴最重要。”
舒家夫妻与秋华年和杜云瑟称兄道弟,如棠自然小了一辈,虽然只比九九大不到两岁,但是得管秋华年叫叔叔。
如棠听见秋华年温柔含笑的声音,眼眶微红,她小幅度地转头确认舒婆子不在附近后,犹豫着说,“华叔叔,我、我……”
“嗯?”秋华年耐心等她。
如棠眼睛一闭,下定决心问,“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你可以随意问,回不回答在我,不用有负担。”
如棠撑着尖尖的下巴,垂眼看着手边乱成一团的花绳,张了几次口后勉强组织好句子,“就是,昨日云瑟叔叔说的话,你真的信吗?”
秋华年挑眉,如棠急急补充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当时大家都在跨院屋里,我听大夫说你的药需要新鲜的灯芯草做药引子,我记得跨院屋后的树下有灯芯草,屋里太挤了,我就自己出去找灯芯草了,回来时才发现其他人都走了,我
本来该进屋问问情况,结果正巧听到顾老大夫和云瑟叔叔的话……()?()”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和我父母都没有说。()?()”
秋华年没想到昨日屋外还有一个小姑娘,他倒是不太在意如棠听到了顾老大夫和杜云瑟的话,只是稍微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昨天杜云瑟情动之下说的那些话,绝对称得上深情告白,冷静下来一回想,怪让人面红耳赤的。
“我知道如棠不是故意的,也不会怪你,只要像现在一样别说出去就好。()?()”
如棠松了口气,接下云瑟叔叔是文曲星下凡,未大官,襄平府有些钱的人家谁不是妻妾成群,就连、就连我家隔壁银楼的老板都新抬了一房妾室,华叔叔,你真的相信云瑟叔叔的话吗??()_[(.)]???♂?♂??()?()”
秋华年静静等如棠说完,才笑了一声道,“如棠真正想问的不是我信不信你云瑟叔叔吧?你在犹豫该不该信谁呢?”
见如棠不知该如何表述,秋华年善解人意地轻声问,“是与你的父母有关吗?”
如棠盯着自己绣花的缎面鞋尖局促地说,“我、我听到了华叔叔你的事,也把我的事告诉你,我们要一起保密哦!”
这是她煎熬了一晚上后想出的良心不受谴责的解决方法。
秋华年失笑,如棠虽然因为在府城长大稍微早熟了些,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好,我们一起保密。”
如棠再次确认舒婆子不在附近,才低声对秋华年讲述起来。
“我娘怀我的时候,家里生意还没起来,我娘每天起早贪黑和我爹一起在城里驾车运货赚钱,不小心伤了身子。”
“我出生后,大夫说她以后很难再怀孕了,我爹当时跪下发誓说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娘和我,等我长大后招赘,这辈子绝对不会有二心,这事很多和我家关系好的人都知道。”
秋华年眉头微皱,他虽然不知道这些内情,但听黄大娘说过舒家夫妻二人是从贫贱时一路扶持过来的,在府城这些日子,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深厚的感情。
如棠突然说这个,难道说舒华采背地里干了什么对不起郑意晚的事?
“如棠可是……发现了什么?”
如棠赶紧摇头,小声解释,“不是的,但我爷爷一直为这件事逼我爹,之前还直接闹到府城来了,虽然我爹把他们送回去了,但我娘还是偷偷哭了,被我看见还不叫我告诉我爹。”
“你爹有其他兄弟吗?”秋华年刚来时就有些疑惑,舒宅里住着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古人一般讲究阖家团圆,舒家夫妻在府城买了宅子后却没有接老人一起来住在古代挺不合理的。
如棠咬了下牙,“就是有,我娘说那一家人都是坏人,当初差点逼死我爹,我爹跑到府城遇到我娘打拼下现在的家业后,又贴上来想摘桃子!”
“他们打的主意,要么让我爹纳我小婶娘家的女人生儿子,要么让我爹过继我叔叔的儿子,反正就是不能‘绝后’,其实就是想要我爹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