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站台

 告诉我,典狱长,你认为的力量是什么】

 当走近百骸的牢笼之后,姜槐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意识都受到了束缚。

 并不像锁魂劫那样的强硬,但是也足够让他的灵魂和身体都暂时无法行动。

 他感觉自己并非身处在一间牢笼,而是站在一条漆黑幽暗的走廊之中。

 “足以摧毁一切的强大。”

 他凝望着那长廊深处的黑暗淡然说道。

 【毁灭只是力量体现的一种形式,但纯粹的毁灭有时候只会让被撕裂的伤口涌出更多的绝望】

 百骸的声音从黑暗之中传来,而后姜槐看到两盏散发着淡蓝色火焰的烛台缓缓亮起。

 随即姜槐感觉自己的脚可以行动了,这似乎是在暗示他往前走。

 于是他朝前走了几步,可刚到烛台无法照耀的深处,他立刻又陷入到了被束缚的状态。

 【除了毁灭,还有其他答案吗】

 百骸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姜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似乎是听到了某种婴孩啼哭的声音。

 “足以扭转乾坤的智谋。”

 他回答道。

 百骸的沉吟片刻后淡漠回答道。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智谋往往会起到奇效,但也可能会被无情碾碎,还不够】

 两盏烛台再次从前方亮起,姜槐也又朝前走了一段路。

 【继续】

 “无论面对任何困境,都绝不放弃的意志力。”

 【继续】

 “包容一切的温柔和面对一切的勇气。”

 【继续】

 连续十几次后,姜槐皱着眉看向前方仍旧没有尽头的黑暗说道。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满意,因为答案早已注定,对吗。”

 【是,也不是,力量,决心,勇气,坚韧,慈爱,智慧...以及让万物都陷入死寂的湮灭....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曾经那些亲历者留下的答案,而我想要的,是你自己的答案】

 “......力量,决心,用心,坚韧,慈爱,智慧...湮灭....”

 姜槐感觉百骸在暗示自己什么,突然,这七个回答,都曾经是有人做出的选择?

 【你的回答呢】

 “......我没有答案。”

 【为何】

 “因为力量不被定义,在不同的境遇下,答案各不相同,这本就是一个前提条件的伪命题。”

 【没有答案,无法前进】

 “我不是来定义答案的,我是来寻找答案的。”姜槐深吸一口气,而后他慢慢跨出一步,第一次踏入了那没有烛台所照耀的黑暗之中。

 “如果一定要让我给予一个答案,那我的答案便是永无止境的探索,不断地完善,让这个答案,变成让每一个人都满意的答复。”

 身后的烛台一盏一盏熄灭。

 姜槐终于看到了那黑暗的尽头大门。

 【......你并没有选择点燃烛台,而是选择进入了未知的黑暗,典狱长,你很特别,你和它们都不一样】

 那婴孩儿的啼哭声愈发清晰起来,仿佛就在那扇大门之后。

 而百骸,正站在门前,似乎是在等待着姜槐。

 【这条从未有人踏足之路,也会无比艰难,典狱长,你确定要推开这扇门吗?你有推开这扇门的勇气吗】

 “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姜槐苦笑着看向百骸说道。

 【.......你没有做好准备,但你还是走了进来,或许这也不失为一种回答】

 其实姜槐明白,自己不管做出任何回答,都会得到百骸的帮助,只是帮助的形式不一样。

 而自己似乎是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道路。

 【典狱长,你即将看到的东西,便是我一直在这座监狱里守护着的东西,也是监狱在被毁灭之后,所能留下的唯一遗产】

 【做好准备了吗?】

 百骸凝视着姜槐,两人的瞳孔之中同时燃起了淡蓝色的火焰。

 “你早就知道的,我没有退路。”

 下一秒,姜槐与百骸的身影重合,他化身为了百骸,而后抬起手推开了那扇尘封的大门。

 在那扇大门打开后的瞬间,纯白的光芒如同潮水般涌入,将百骸那庞大的身躯彻底笼罩。

 它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双眼,但那光芒却温和得不可思议,不带一丝灼热与刺痛。

 当百骸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一座沐浴在晨光中的火车站。

 穹顶是纯白的玻璃构造,阳光透过玻璃洒落,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描绘出斑驳的光影。

 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悠然起舞,像是无数细碎的金粉在空中飘荡。

 站台空无一人,连一丝人类活动的气息都没有。

 远处钟楼的报时声传来,却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阻隔,显得遥远而虚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那是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

 在那候车台的长椅上,端坐着一位女子。

 百骸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她穿着一袭纯白的蕾丝连衣裙,裙摆层层叠叠,像是春日里绽放的百合。

 裙褶间隐约可见繁复的花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一顶米色的草帽遮住了她的容颜,帽檐上缀着几朵干燥的勿忘我。

 花瓣略显褪色,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女人的手中撑着一把白色蕾丝花边的洋伞,伞面上的花纹精致繁复。

 她的背影纤细而优雅,像是一幅被时光定格的画作。

 女子轻轻哼唱着摇篮曲,声音空灵悠远。

 "睡吧,我的孩子,

 在月光温柔的怀抱里,

 梦境会带你去往遥远的地方,

 那里有永不消逝的晨曦…

 "

 百骸站在原地,感受着这份宁静背后暗藏的悲伤。

 突然,歌声戛然而止,女人微微侧头,似乎是注意到了有来访者。

 “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有客人,让您见笑了。”

 百骸没有回答,女人则是歪了歪头,而后用温和的声音对百骸说道:“可以请您坐过来吗?我很久没和人说话了。”

 穹顶投下的阳光穿过洋伞的蕾丝花边,在她白皙的肩头描绘出细密的光影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