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雷公电母
不知道的还以为楼上楼下在举行什么音乐比赛呢。
“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
创造幸福的生活。
昨天已来不及,
明天就会可惜。
今天嫁给我好吗?”
......
冷风呼啸,楼顶的沈歌对楼下的一切置若罔闻,他的心思全部沉浸在对天地景象的感受中,同时手指翻飞变化不停。这一刻,在弹琴的时候,他不再是照琴谱弹了,而是以琴谱为基础,观天色变化而弹。如绘画一般,这是临摹。
拿着一把伞的许棠音站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着没有上前打扰。
风起、雷鸣。
雷惊天地龙蛇蛰。
沈歌手中的旋律铮铮而鸣,愈发得快了,好似天空中积聚的阴云,其中隐隐透出亮光,里面蕴含着的霹雳雷霆蓄势待发。
“铮、铮、铮......”
“铮、铮、铮、铮——”
虽然有风声呼啸,但这铮然作响的琴声极具穿透力,直直地传到了楼下围观人群的耳中。
“这琴声......”
有人皱眉思索。
“不是军师,这是你说的‘琴瑟和鸣’?”
“我怎么听起来感觉像是狂风暴雨的前兆。”
“听着这首曲子,风一吹,我整个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众人对此议论纷纷。
连告白男生,也停止了弹手中的吉他。
不对劲,有些不对劲......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军师,仿佛在问:军师,此题何解?
军师此刻也有些懵。
这、我不道啊。
告白男生伸手一拉,拿过身旁的音响,紧接着就要继续弹唱。
“兄弟别急,先听下这首曲子。”
有人出声制止。
告白男生停下了手,好奇地抬头向上看,听着传来的弦音。
这完全打乱了他准备已久的告白计划。
楼顶传来的弦音还在继续,铮铮作响,望着天上积聚的乌云,这声音仿佛自云层中传来。在场的众人西洋乐系的学生居多,他们擅使的西洋乐器音域宽,发出狂暴、激昂的音色轻而易举,但扪心自问,如果让他们来演奏,却很难做到这样气氛压抑且肃杀的自然之音。
“兄弟,你别告诉我楼上是你的暗恋对象?”
“这人是谁,民乐系有这样的人吗?”
一些人看向刚刚说话的那个民乐系学生。
这个民乐系的学生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耳边响起的弦声更加的快了,每一道声音都仿佛振荡着他们的耳膜。
就在这时,琴音戛然而止。
而后,
铮——!
与此同时。
一道亮光闪过。
天空中紧接着响起一声炸雷。
“轰!”
伴随着隆隆的沉闷雷声逐渐消失。
围观人群中的一名女生被吓得尖叫一声,匆匆离去。
“打雷了,赶紧走吧。”
“马上要下雨了。”
“楼顶这人还不下来,太危险了,要不要叫保安?”
看热闹的人群不断有人离开。
“这曲子不错哇,这么应景,我再听一会。”
“雷声滚滚,民乐系还有这种高手,不会是哪个老师在上面吧?”
“老师闲着没事跑那上面去干嘛?”
又起风又下雨,但依然有人选择留下听曲儿。
一旁的军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那个聊天对象,你知道她长什么样吗?”
“知道,但是现实没见过,”告白男生摇摇头,“我们俩一直在威信上聊天,不过她给我发过照片,如果她出来的话,一眼就能认出她来。而且今天我们俩是约好了的,她肯定在这栋大楼里。”
“这......”
军师一时语塞,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呐。
头顶不断炸响一道道闷雷,可传来的琴声不绝于耳,与风起云涌的天空应和着,宛如影视剧中的场景。
“妈的,楼上那人不会是什么雷公电母吧。”
“那一声琴响起,紧跟着就炸响了一道惊雷,太特么玄幻了。”
“真真正正的明白了什么叫作‘四弦一声如裂帛’,这就是啊。”
“九龙拉棺,快带我走吧。”
......
额前的碎发随风撩动,垂目看着古琴徽位的沈歌心中兴奋,风起云聚时雷鸣,许鹤青教授说得没错,和绘画的时候临摹一样,如果有实物在眼前,则更加的容易让人去体悟其中所蕴含的情绪,尤其是入耳的音韵比之目中的色彩,还要注重内藏的情绪。
那一声琴弦,伴随着雷声拨动。
天有雷声响,倚琴而和之。
这才是古人当时创作这首曲子时的心境。
身后的许棠音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有些担心地看着前方的沈歌,她之前对他说,当时她练习《风雷引》这首曲子时,特意在雷雨天去观察体会。没想到对方不但记在了心里,而且竟在这雷雨时刻,在楼顶弹琴,闷雷响动,乌云黑压压的一片,仿佛距离他们不过数十丈而已。
她内心还是有些恐惧的。
之前说沈歌是变丨态,那是因为他的学习进度太快了;现在在她的心里,对沈歌的评价又多了一条,疯子。
但她能够理解。
那天她弹《高山流水》时又何尝不是这种状态。
这一刻,沈歌琴下的《风雷引》和他那天第一次弹时又有所不同,那天他弹的时候,生疏、笨拙,马马虎虎地走完了一曲;实际上现在的他依旧弹得生疏,不怎么流畅,但细听之下,却觉得自然。
啪、啪、啪......
一滴滴的雨点终于落了下来。
而后,变得密布如珠线。
“害,快走。”
“表白的这哥们是被骗了吧。”
“所以说,少网恋。”
雨下起来后,带伞的人急忙把伞撑起来,没伞的把衣服披在头上,快步离开了。
“这曲子还没停!”
“上面到底是什么人?”
打伞的人抬头向上看去,发现楼顶上的那道人影依旧稳如泰山,像老僧入定一般,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抬手拨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雨幕中,另外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弹琴人的身旁,撑起一把伞,为其挡住砸下来的雨点。
“我嘞个去......真是雷公电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