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庆贺

这次的谈判对比起火药味浓郁的前面,显得平静许多。

此次的位置选在了军营里,彼此有了个大的逆转。

周子瑜这次只来了他一个人,随同一起的是孟藻。

孟藻这段时间在寨子里过得倒算是惬意,周子瑜虽没限制他的行动,但也派了人盯着他,故而整体上来说,自由度并不算太高。

双方一碰面,孟藻立刻颠颠儿跑回萧疏隐身边复命。

周羡见到周子瑜,也是快速奔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蹙眉道:“大哥,您的脸色瞧着不怎么好,是病情又……”

周子瑜张开双手,轻轻一笑,截断他的话,“现在这种时候就别提这些小事了,过来,让大哥看看。”

周羡垂着眼眸,抿了抿唇,反手抱了上去。

周子瑜抱住他,笑道:“瘦了点啊!受委屈了……”

就如孟藻在黑山寨一般,周羡身为匪头头,两边闹得这般不可开交的情况下,他在军营里为质,哪里能有什么好的待遇,定是受了不少委屈的。

只是,从前一点就炸的青年,此刻却很沉默,丝毫未提半点在此受过的罪过。

周羡低声道:“我很好。对比起我,明明大哥才是真瘦了……”

周子瑜先前好歹身上是有点肉的,如今摸上去却只剩下了骨架子,哪怕穿得再扎实,依旧是膈手的。

“大哥,怎生就你一个人来?还有信……”

周子瑜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回答,而是反手将他推开,抬头望去,对上了萧疏隐投来的目光。

他淡淡扯起唇角,“萧侯爷。”

萧疏隐略略抬了抬下巴,“周寨主好气度,竟然孤身前来。”

“与侯爷学的,我亦是信任侯爷。”

毕竟上回萧疏隐都能孤身一枪上山,他今日独自下山,亦是可以。

萧疏隐挑眉,不置可否,比了个手势。

“请。”

“请。”

两人一道往议事帐篷而去。

张巢和李勤等人都在一侧旁观,见到周子瑜虽面有病容,但目含精光,步履稳健,目不斜视,不由都微微蹙眉。

张巢大大咧咧道:“这寨主头子看起来确实像那么两回事。”

李勤则是凝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他旁边的乔副将眼珠子滴溜溜转,悄然地转身退了下去。

帐篷里早已在温酒煮茶,两人各自落座,周羡和孟藻等人则是分别守在各自这侧,立在其后。

萧疏隐抬袖,给周子瑜倒了杯茶水,推到他跟前,“秋日干燥,寨主喝口茶润润嗓子。”

周子瑜抬指点了点桌面,轻轻掩嘴咳嗽了两声,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眸,淡淡一笑,“多谢侯爷。”

“今日我前来,主要是给为了跟侯爷谈谈安置的问题。大体内容,阿羡已经告知我了,但细节方向,还是需得再详细推敲一二。”

萧疏隐并不意外,他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品着,“你说。”

“我知道,我们盘桓黑山寨多年,虽不曾有打劫百姓之举,但我也曾有管束不力,导致打劫商旅之举,难免是触犯律法,合该受罚的。”

“大哥,这分明是江魁一人所为,如何能怪到您头上?再说了,我们寨子里的百姓都是在被逼着活不下去才上山……”

周羡忍不住反驳,却被喝止。

“住口。”周子瑜脸色一沉,“这里没让你说话。”

周羡一噎,神色难看地低下了头。

周子瑜扬起脸,嘴角勾起笑容,重新看向萧疏隐,“让萧侯爷见笑了。但我这三弟有句话却也没说错,不管如何,这山上的百姓,亦是朝廷的子民。”

“若是些年轻力壮的,让其背井离乡倒是无可厚非。但那些老弱妇孺,让她们跋山涉水前往云城,是否是有些欠妥当了?”

“而且,这天气日渐寒凉,他们若是路上有个好歹……”

萧疏隐指尖点了点桌面,淡淡道:“云城地处西南,气候温暖,若是早日前往,路上只会越走越暖,万万不会出现因寒凉而病之事。”

“不过那边有些瘴气,我会配备一名军医前往,亦会给足医药。”

顿了顿,他抬眼望来,“此次是谢家接下了这差事,本侯亦是费了不少功夫说服的谢家军。一旦他们进了云城境内,自有谢家军安置。”

“还是说,你想他们继续留在这燕、幽两城之间?”

“本侯亦是可以应允,但你可得想清楚了,黑山寨在此肆虐多年,旁人是不会管你们多有苦衷,在这不争的事实面前,你确定有村落山庄肯收留?”

“他们这些老弱妇孺最多只能被分配去荒山开荒,天气日渐严寒,他们能不能活下来是一回事,旁人能不能容得下来他们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本侯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萧疏隐扬眉觑着周子瑜。

周子瑜本来只想着让寨民能安居乐业,闻言,才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是啊,哪怕是黑山寨倒了,但这些寨民在黑山生活多年,却是不争的事实。一旦黑山寨解散,他是受了惩罚,去赎了罪,可这些寨民又如何能不被排斥呢?

那些人周围曾经遭受过不公的人,只会将所有的愤怒和仇恨都发泄在他们身上。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背井离乡,重新开始。

周子瑜苦涩一笑,“还是侯爷想得周到,原也是我连累了他们。”

他本以为萧疏隐是故意分化,而今想来,或许是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但对寨民们而言,却也不失为重新开始。

“你不必担心,谢家军驻守云城多年,一直不曾有外敌进犯,云城并不会比幽州差。而且,谢家待百姓宽厚,他们过去,只要安分守己,亦是能得到庇护。”萧疏隐淡淡道。

“这个我自是信的。”周子瑜扯了扯唇角,“谢老国公的为人,若是还不能叫人信任,这朝廷上下还有何人能信呢!当年,也只有谢老国公替我说过话……”

他能逃脱,当年镇国公府也是出了一分力的。

只是,这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如此他们我也不必忧心。只是,你要送阿羡他们这些前往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