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滴滴代咒

 迎亲那是之前的事情了，执烛前马，车軿开道，骑侍仆僮，夹毂节引。迎完回来，主婚完成，才在设宴。

 原本也不该弄得太过的，但是大金主秦王不愿意低调。

 按照规定，一般情况下只有官吏等不算平民阶层的人、以及上了年纪的老人才能够吃肉，特殊情况另说。

 虽然规矩是这样，但如果平时偷偷摸摸违背，也不会有人上门多管闲事。

 即便如此，底层仍然没有食肉盛行，因为真正让它受限的是过低的生产力。假如是普通黔首，运气好活到老就能光明正大地吃肉，运气不好的情况下，也许一生都很难尝到荤腥。

 但至少，在咸阳的这一天……人们可以放开了吃。

 为了这天，赵昌也提前准备了很久。尽管命令是秦王下的，但各项的前期筹备他完全没管，全都丢给儿子，美其名曰“锻炼能力”，让儿子自己去盯、去协调。

 与礼有关的整体流程要赵昌自己审核，之后置宴也要先备好大量食材，需要许多器具、厨师。

 过大的庆贺范围，囊括了整个咸阳，少府的太官们就算忙出影分身也供应不上全城的饭，所以还得去找公卿们家中的私厨，借调其他厨师。

 做饭前要许多人切肉剔骨、择菜洗净，还有准备膳具的、和面做饼的、烤肉炖肉的、提供酒水瓜果的、熬粥蒸饭的……炙、炮、煮、蒸、煎、脍、渍、醢、脯、熬、羹。

 好不容易把咸阳内各地点的主厨副厨们都安排完，更重要的事还等着。安保问题是重中之重，庆贺纵然意味着欢乐，却也意味着难以管控的混乱。

 要调集卫卒，指定巡视区域和频率，维护好秩序……

 他设了许多个二级指挥，分别负责各类事宜，但他实在不能完全放下忧虑，脑中就没停止过设想如何应对紧急情况。

 本来就已经够累了，更痛苦的是，家里的弟弟们还不省心。

 赵昌看天，笑出了淡淡的死感。

 真想把所有不听话的人都打晕，锁到仓库里，让他们明天再活着出来。

 说到底，这些事为什么全都要我来负责，这合理吗！这根本不合理啊！

 他心中充满了幽怨。

 而在全城欢庆的此时，咸阳中还有其他人能与他有相似的负面心情。

 情绪浓厚程度排在首位的人，就是韩安。韩安最近没有一天不是幽怨的。不久前他为拐走阿菱的韩非仗义执言，被李斯喷了一顿。

 他根本骂不过，居然还要靠口吃的韩非来反击，最后韩安怂怂地决定再次讨厌李斯。

 韩安：丢大脸了！可恶，李斯果然是我的一生之敌！

 这次他的讨厌就不再是从前那样无能狂怒，而是有理有据地进行魔法攻击。

 至于魔法攻击的来源……众所周知，赵国被灭后，废太子赵嘉纠集宗室与残余的士卒跑去代地自立为王，并在秦攻燕时，与燕组成燕代联军，一同抵挡进攻。

 但是剩下的代军基本被燕军坑得一干二净。

 代王赵嘉因此极度厌恶燕太子和老燕王，不仅给燕王留信间接弄死燕太子丹，对老燕王也是有事没事就咒一波。

 现在老燕王死了。

 不知道韩安从哪条消息渠道得知的这些，但他寻思着，这个赵嘉的诅咒可能有点东西。

 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

 韩安向房陵的赵嘉写信，试图学一手诅咒之术对付李斯。

 赵嘉严肃拒绝，回信表示他不教人，但可以滴滴代咒。

 韩安：行吧，那就给李斯来一单，我要让他变口吃。

 赵嘉：……？

 对这个要求，赵嘉不理解，但尊重。他先放免责声明：不一定能成，要看你有多讨厌他，如果讨厌程度不够的话，最后是不能有效果的。

 韩安很明白。他们最终谈妥，敲定这个订单。

 终于能想办法勉强解决心腹大患，韩安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修身养性这么多年，现在都没准备杀人。主要是如果因为这些小事就杀了李斯，他觉得韩非会和自己断交，到时候连朋友都没的做。

 他的想法是这样的。只要将李斯变成结巴，不仅韩非不需要再羡慕那个该死的廷尉，韩安自己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公平得很。

 畅想之下，他完全忘记了一件事：结巴不代表不会骂人。

 之前的骂战

是由口吃的韩非把李斯喷回去的。就算李斯变成结巴，最后会被喷破防的想必仍然是“口齿清晰”的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