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丝米面 作品

第511章 严绍庭归来!

 皇极门前。

 随着吕范一声高呼,在场王公勋贵,文武大臣,皆开始行稽首叩拜之礼。

 依照大明会典所注,稽首顿首五拜,乃臣下见君上之礼。先拜手稽首四拜,後一拜叩头成礼。

 群臣以拜见天子最高规格的礼仪,行五拜三叩首。

 皆拱手而立,行揖礼。

 俯伏下拜,执拜手稽首样式。

 此时。

 嘉靖也已经坐在了皇极门下那张椅子上。

 吕芳站在稍稍靠前陛阶上方位置,看向俯伏下拜在地的百官。

 “兴。”

 百官起身。

 二行揖礼。

 俯伏下拜如前。

 吕芳再言:“兴。”

 百官亦起身,如是再三。

 至吕芳喊了四遍兴。

 百官起身,执最后一次揖礼,俯伏下拜。

 此刻百官不再是执拜手稽首样式,而是双手伏地,以头触碰地面,行三叩首。

 吕芳侧目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皇帝,这才高呼一声。

 “兴。”

 皇极门前,百官至此终于是完成了五拜三叩首的全部流程。

 皇城大内寂静无声。

 百官无不是翘首瞩目着那道宫门下的人影。

 那是大明的皇帝陛下!

 近者可目视皇帝面容,而远者则只能隐约见其形。

 坐在这把自洪武年间就开始由大明皇帝使用的椅子上,嘉靖目光平静的注视着眼前一望无边的臣子们。

 在京文武,红袍加身,青绿依次。

 周遭皇旗、战旗林立,士卒英武。

 百官们呼吸而出的气流,化为白烟,朦胧着,升腾着,笼罩在半空之中。

 无人言语。

 亦无人动弹。

 这。

 即是大明!

 嘉靖挪动视线,看向陛阶前,太子朱载坖牵着世子朱翊钧。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柔情的笑容。

 这。

 即是帝王之家!

 嘉靖缓缓起身,将手中玉笏板放置在一旁的案几上。

 他走到陛阶边缘,目光下沉,看向由锦衣卫看押,仍跪在地上的一众勋戚蒙荫之人。

 方承裕、蒋荣等人,抬头看向近在眼前的皇帝,眼中流露着恐惧。

 他们从昨日便开始在午门前高呼要面圣,要请陛见。

 然而此刻皇帝就在眼前,他们却不敢说一句话,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天子的威严,在这一刻具现化了。

 就在百官疑惑,皇帝为何要在今日召集京师文武百官朝会的时候。

 在京师消失许久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朱七,身着飞鱼服,从皇极门旁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只见朱七手中捏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走到了皇帝身后,躬身弯腰。

 皇帝只是点了点头。

 朱七便起身,走下陛阶,到了勋戚蒙荫之辈眼前。

 他打开手上的册子,又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勋戚蒙荫之人。

 “皇舅父,慈孝献皇后堂弟,嘉靖元年五月己酉封玉田伯,世袭,赐田六百顷。五年卒,从子荣袭爵,请赐田七百顷,上允之。”

 当朱七开了口后,玉田伯蒋荣便已经浑身颤抖。

 而朱七则是继续说道:“玉田伯府,受赐田合一千三百顷,于献县、顺天府等处。然,蒋荣背祖,擅作威褔,贪婪无度,强占民田,记有九百二十顷,按律,当除爵论罪。”

 而当除爵论罪四字一出。

 昨日还在午门前叫嚣的玉田伯蒋荣,立马就浑身猛的一颤,瘫软在地。

 只是无人问津。

 朱七更是一眼未看,而是继续道:“方锐,孝烈方皇后父,嘉靖九年授锦衣卫镇抚,升正千户。十三年,升都指挥使,扈从车驾南狩,官拜后军都督府左都督,封安平伯。二十一年,进安平侯,食禄一千七百三十石。二十五年卒,上遣中官及祠部郎中一员莅丧,命工部营葬事,赐谕祭十八坛,赠太保,谥荣靖。”

 这时候。

 安平伯方承裕已经是将头死死的抵在地上,两股战战。

 可他便是如此,也没有能阻止得了朱七的声音传入耳中。

 “嘉靖二十六年,锐子承裕袭爵,请赐田七百顷,上允之。然其贪婪,剥

削倾轧,强逼投献,占民田一千二百八十九顷,夺民三千六十七人为佃,逼良为娼纳为妾者三十有五,逼民为奴而害死者八十有三。承裕性贪无度,目无王法,勾连商贾,行贩盐铁与口边,充俺答之好。按律,当除爵论死。”

 砰的一声。

 方承裕趴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止。

 一股腥臭味似是从他身上传开,引得周围人无不侧身躲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自午门处,一队东厂番子,正羁押着数十人走到了皇极门前。

 眼看这些人的装束打扮,基本都是士绅商贾。

 只是此刻,这些人显然都已经受过刑了,身上还带着些肉眼可见的伤口伤痕。

 见到皇极门下坐在椅子上的皇帝,有人便想要开口喊冤。

 然而。

 东厂番子的刀架在脖子上,立马就止住了所有的动静。

 朱七则是看了眼,说道:“所述玉田伯、安平伯之罪名,人证物证俱在。”

 风,平地而起。

 高拱等人脸色凝重,心中隐隐浮现无数猜测。

 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勋戚们,又看向皇极门下的皇帝。

 此刻便是他高拱高肃卿,也不由的心生百感交错在一起。

 严嵩则是抓着严无忧的肩膀,将其挡在了自己的太师袍后。

 而在文官对面的,则是以定国公徐延德、英国公张溶、成国公朱希忠等人为首的在京勋贵武将们。

 三位老国公此刻心乱如麻。

 他们已经尽力了。

 可京师之中还是有这么多人跟着一起跑到午门前闹事。

 即便皇帝病重。

 可皇帝到底还是皇帝,是天下共主,是天下间唯一掌握着生杀予夺的那个人!

 “皆……”

 “即斩!”

 当人们心中揣测着,不安着的时候。

 皇极门下。

 嘉靖淡淡开口。

 可声音却无比响亮,由宫门下的构造不断的放大着,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顷刻间。

 原本在皇极门左右的锦衣卫们,便立马将瘫软在地的方承裕、蒋荣两位伯爷给拖出人群,拖至皇极门西侧的空地上。

 噌!

 仅仅只是一道清脆的声音。

 两颗人头便滚滚落地,鲜血撒了满地,将尚未清理干净的雪地染红。

 而那两具无头的身躯,则是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的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皇极门前,发出一阵响动。

 皇帝几十年来第一次召开朝会,就当着京中所有文武百官的面,砍了两个伯爷的脑袋。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那两颗脑袋就在眼前,那满地的血映入眼帘。

 跪在皇极门前的勋戚们,终于开始大声叫喊了起来,无不是在求饶。

 然而嘉靖对此却默不作声。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人,再无往日的体统,不要颜面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声求饶。

 他在自己的生命终点,审视着这些臣子们的反应。

 而在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