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节度使


    时书和谢无炽好久没见,懂他心里想要的, 当然愿意配合。


    但时书一开始又有点直了, 被谢无炽亲了会儿, 闻到他身上的气味, 才又弯了回去。


    谢无炽的性瘾, 在劳顿疲乏时会愈演愈烈。


    屏风后,恰好挡视线, 也挡住了一些风。烛火摇曳, 影子映在床栏, 时书白皙的后背裸.露, 被抱在怀里, 一下一下将东西往里送。


    时书咬紧牙关避免出声, 抱着谢无炽的脖颈, 每一次都被顶得很深,水声黏腻。古铜色的光, 照在两具交缠的身躯上。


    时书被弄得浑身没力,再被放到床上, 谢无炽问他: “热不热?”


    “热。”


    时书点头, 热意再次漫入身体。被褥凌乱, 时书的背抵着床栏, 被抱坐在他腿上, 起起伏伏。嗓音发哑, 再把头埋在谢无炽肩膀, 任凭侵轧。


    帐幔之中的空间内, 换了多种姿势, 空气逐渐粘稠, 时书咬着被子, 被撞得一下一下往前, 再被掐着腰抱回来。


    时书嗓子都哑了, 被折腾到天快亮了, 这才放过他。


    北方的深秋寒冷, 军中半夜没有热水, 好歹从水壶中倒出一些, 将身子清洗干净, 时书被他抱在怀里。谢无炽身上非常暖和, 时书伸出手一会儿摸摸他肩, 一会儿摸摸他耳朵, 谢无炽似乎真累了,再加上今晚用了力气, 被摸了下意识垂头吻一下时书。


    时书没忍住笑了, 躺在他怀里睡着。


    秋天降温迅速。


    永安府、部府被宙池王投诚献上, 兹事体大, 有许多军国大事辄待处理。另外, 此事表面伪装成意外开战, 提前收复城池, 但朝廷内必定众说纷纭, 会有聪明人弹劾他, 皇帝也必定会震怒, 他要花时间和精力去应付。


    一上午, “将军昨夜待客宿醉, 仍在高卧”, 一句话挡住政事, 专心和时书睡觉。


    时书中午醒了起床穿上衣裳, 请侍人准备饭菜, 谢无炽还在沉睡, 头发散在枕上。坐床边看他,时书忍不住伸手摸他的脸: “睡美人, 怎么睡觉也这么好看。”


    把手伸到被子里, 很热: “冬天来了, 谢无炽, 从今天起, 你就天天晚上给我暖床吧。”


    时书站起身, 腿肚子疼, 嘶了声: “我去, 你有点本事, 能把我搞得浑身疼。”


    时书只好又坐下来, 看他睡觉。不想工作, 也不想出门了, 可能是疯了吧, 只想看谢无炽。


    时书看了他不知道过了多久, 谢无炽睫毛动了下, 一瞬间, 时书想把脸转开, 但还是和他对上了视线。


    谢无炽: “你, 一直盯着我。”


    时书嘴硬: “看看怎么了? 昨晚我们还睡觉呢。”


    “来。”


    “我身上凉——”


    谢无炽掀开了被褥,他没穿, 只看了一秒钟时书就上床了, 后背再让被子给盖住。


    时书往被子里蜷, 听谢无炽说: “手也凉。”然后, 时书就被整个抱着, 手放在他腹肌, 一点一点将热意传递过来。


    时书被一只大手连头发扣着, 亲耳朵亲颈, 再亲下巴, 亲到能听见他的气息。昨晚, 他的气息也一直在耳朵里。


    时书让他抱着亲, 片刻温存, 门外午餐来了。谢无炽有就餐的意向, 便意味着二人世界结束, 一大堆事务公务往帐内搬运。


    时书身体原因, 不便出门, 一下午都在谢无炽的营帐内, 看他处理政务, 接见官僚, 裁决事务。


    “大人, 昨夜宙池王一到, 宣旨太监周公公便连夜离开了燕州, 绝尘而去。”林盐面露担忧之色, “下官猜测, 周公公恐怕是担忧大人有异心, 回去向国丈和陛下弹劾去了, 这……”


    谢无炽: “清者自清, 本帅会去信向陛下解释。”淡淡地说完, 再道, “如今这边关诸军, 哪个不是只为门户生计? 文官只想阿谀奉承, 武将只想招兵买马保存实力。边境本就混乱, 需要重兵镇压, 本帅自有主张。”


    林盐是聪明人: “是, 只是, 下官唯恐陛下责备, 还请大人多多考虑。”


    时书坐在谢无炽身旁, 懒散没个样子, 偷偷玩他的官服带子, 用手指缠绕又散开。谢无炽见他玩, 也不说什么, 仍然看册子, 和人说话。


    时书当然懂, 林盐的暗示。


    想当年, 大盛府、垂陀府和永安府被旻人占领, 造成多少生灵涂炭, 遗民泪尽。正所谓, 一寸山河不可让, 这三府被旻人占领, 几乎成了景朝的陈伤旧痛, 朝廷如果要得民心, 则必须打着夺回这三大府的旗帜, 且在其中大作文章。


    而如今, 这三大府, 大盛府和永安府, 竟然都被谢无炽抢回来了。


    夺回大盛府的功劳让他以流放罪民之身再次被召回朝廷, 高居庙堂。再加上他设计帮世子毒死了先帝, 成功辅佐世子上位, 得到重用。赵世锐被冯重山弹劾而死, 其中当然有谢无炽的手笔, 他也顺理成章继承了赵世锐的军队, “训练新军”, 从那以后仕途飞黄腾达一发不可收拾。


    新军——抵抗旻人骑兵的精锐铁骑。


    两年之内, 便在北军立下汗马功劳, 在犹州一战中, 唯一能与他制衡的边关将领家族、冯重山的十几万军队在与旻人三个月的血耗中迅速被打空, 致使谢无炽一家独大, 几无对手。


    本来这时候, 皇帝就要提防他了, 他还分化了旻族, 再收复旧山河, 立下不世之功, 根基越发稳当。


    不用说, 现在皇帝一定要办他了。


    只是还不知道会用何种方式。


    林盐恰到好处地道: “下官已让宣政处的文人们将旻王归义于大人的事迹, 记录成文, 作诗百首歌颂, 再张贴城门告示宣示百姓, 上送东都, 以彰大人的劳苦功高。”


    谢无炽微笑道: “简单就好, 不必过分宣扬, 为国为民乃是本职。”


    不必过分宣扬的意思是: 必须过分宣扬。


    体面, 真是体面。


    时书喝了口水。


    等林盐走了, 时书才问: “你重生啊? 为什么流程这么熟悉? ”


    谢无炽: “我父亲家族从政。小时候在国外, 我很想见他, 没见到, 但在电视上看见了他, 恰好来我待的国家作为随行人员访问。”


    “……”


    什么东西, 听不懂。


    时书: “你妈妈呢? ”


    “母亲家族从商。”


    谢无炽对现代的生活提的很少, 时书打了个呵欠: “多问也没意义, 反正这辈子都待在这儿。”


    不过。


    以谢无炽在现代训练过的、专业的舆情控制能力, 不出所料, 他的莫大功绩, 很快便会震动整个大景王朝, 惊醒装睡的腐败官吏, 震慑狼子野心之徒。


    下午, 杜子涵过来了一趟。


    时书闻言连忙倒了杯茶水, 艰难地走到帐篷外。


    杜子涵: “小书包, 李家庄今天还去吗? 说好了今天给人家修屋顶的。”


    时书端起茶水喝了口: “去不了了, 看见了吧? 我在喝药, 昨夜不慎感染风寒, 最近几天都不方便出门。”


    杜子涵: “为什么每次谢哥回来你就感染风寒? 他一走就好? ”时书:“……”


    杜子涵: “按理说, 这大冬天有人给你暖床, 不是应该更不容易感染风寒吗?”


    时书: “这样, 等你以后谈恋爱了, 我也天天问。”


    杜子涵: “……”


    “走了, 兄弟, 保重。”


    时书目送他走远, 茶水凉了, 回到谢无炽桌前放下杯子。而谢无炽忙于城池交接的事务, 每日查看舆图籍册, 开会, 任命官吏, 整改新营。


    几乎忙到深夜, 才有片刻安闲, 随着降温的加剧, 谢无炽的用处越来越明显了。


    冬天抱着他睡, 特别暖和。而且他还不穿衣服, 暖和又舒服。时书往他怀里一缩, 随后开始小狗打呼。


    直, 反正是不直了, 过着吧。


    时书跟着他睡了三天, 收到消息, 国丈的军队停在信固府, 不到燕州来了。很显然, 他们害怕谢无炽如果真有反意, 会被北军铁骑冲得尸骨无存。


    信固府是谢无炽的地盘, 他们只好再往后退了一百余里, 退到临江府, 在那里驻扎下来。每天写许多急件, 攻击谢无炽, 上报东都进行弹劾, 片片雪花飞。


    东都早已是勃然失色, 百姓们先听到收复故土的诗歌流传, 接下来才听见皇帝的诏书, 和流言:这北军有狼子野心。


    同时, 另一部分言论日渐兴起, 说谢无炽本是相南寺的俗家僧人, 但遍访其故土, 当地百姓都说没有这号人, 莫非他是天神转世, 诞于佛寺, 来庇护我大景江山?


    鬼神之说, 流传最广。


    “同时还有不少言论, 说咱们谢大人, 头上有七彩, 脚下有祥云, 以仙人之姿, 垂视凡尘啊!”


    时书只和谢无炽黏了三天, 去了屯田所。收复永安府和部府后, 大批遗民回到故国, 往来交换,人口流动越发频繁。


    空气中刮着寒风, 天气越来越冷了, 时书的口齿间溢出白雾, 俊秀的脸冻得发红, 和杜子涵一起回大营, 路上遇到从东都来的一支商队, 正坐在路边茶摊里说话。


    都是寻常百姓的打扮, 牵着马匹驴骡, 四处走南闯北的走卒贩夫。眼看这一群人在休息, 说话,议论如今的朝堂局势。忽然, 有人从兜里掏出一片木牌, 无不得意道: “这是谢无炽谢将军的生位,在下特意到相南寺求来的, 开了光明, 庇佑家人。”


    时书本来只是路过, 闻言, 转头一看, 头皮发麻。眼前是块黑色木头牌位, 朱砂写字。时书:“生位? 这不是死人的牌位吗? ”


    “哎, ”这路人很不高兴, “这小兄弟有所不知。死人叫牌位, 生人叫生位咯。现在东都那边,家家供奉谢将军以祈福, 很流行的! ”


    时书:“还有生祠? 活人祠堂? ”


    杜子涵听懂了: “卧槽, 这玩意儿很邪门的, 一般人谁敢立生祠? 折寿啊。”


    那人神色越发不悦, 辩论道:“肉身凡胎, 当然立不了生祠, 要折寿早死! 但谢将军在相南寺时便是得道高僧, 佛子转世, 怎么就不能在活人时受香火? ”


    时书: “……”


    活人, 受香火?


    时书冻的搓了搓手, 看这张生位: “晚上, 不害怕吗? ”


    同时, 心想: 为什么谢无炽当年刚穿越来就去了寺庙, 从第一天起, 他就在为后面做准备了?


    时书再瞟了一眼木牌, 离去, 背后仍在喜滋滋地说话。时书回到大营内, 按理来说, 谢无炽正忙于公务, 时不时有酒宴, 夜里才回来。时书有些饿, 大下午的, 正准备自己先吃饭了。


    没想到, 辕门人群簇拥, 谢无炽一身鹤氅罩着明光细铠, 步履端正, 竟然早早地回来了, 道:“今天有空, 不在军营待着了, 回城里。”


    时书眼睛一亮: “哦? 真的? ”


    “嗯。”谢无炽道, “回了府, 给你做几个菜。”


    作话:时书听到这句话, 飞快把和谢无炽的所有纪念日想了一遍, 然后没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