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0 开炮!

 在靳主心里,潜意识觉得魏邑会固守那一亩三分地,开足马力,竭尽所能的招兵买马,等着他到来。

 然后双方allin,决一死战。

 他认为这是一种不必言说的默契。

 可哪知道纯粹是自作多情了。

 难怪人家会背叛他,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其实一点都没有读懂人家,换谁谁不跑路?

 事实证明这对上下级曾经不过是同床异梦,没有任何默契可言,就在靳主举行最后一次誓师大会的时候,噩耗或者说战报火急火燎的传来。

 十多个地区同时拉起了警报,遭遇武装袭击,形势险急,岌岌可危。

 竖子敢尔!

 靳主怒急攻心,在全军面前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草草结束了誓师大会,高层聚集聚义堂。

 叛军居然主动发起了进攻,这不仅仅只是一种挑衅,更是一种侮辱。

 同时。

 也打乱了他的通盘计划。

 “形势有变,魏邑大举来犯,袭击了我们多个地区,怎么处理?”

 靳主鹰视狼顾,想把案板拍碎。

 他的嗅觉还是相当敏锐的,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叛军的策略改变,对他而言将会是棘手的大麻烦。

 这将代表他会丧失一举将魏邑消灭的机会,可能会被拖入无休止的漩涡中去。

 就好比打地鼠。

 扑灭了一个地方,又会从另一个地方冒出来,想想就头痛难忍。

 将领们面面相觑,措手不及。

 “友军已经出发了,我们要赶紧作出调整。”

 联合军先一步开拔,按照既定计划朝战略地区进发,可现在显然计划有变。

 “将军,我觉得这是魏邑心虚的表现,他知道实力不济,所以不想坐以待毙,于是想打乱我们的阵脚,我建议不要理会,继续按照原定计划,直捣贼巢。”

 一名旅长建议道。

 “不行,谁知道魏邑还在不在那里。将军,我认为这并不是烟雾弹,魏邑很可能是打算和我们打持久战和消耗战,如果我们不予理会,任凭他在我们的地盘上肆虐,后果会很严重。”

 “但是这么多地方,怎么管?如果我们被魏邑牵着鼻子走,正好就中了他的诡计!”

 “不管?难道等他到处点火,或者直接杀到海光来?你是不是魏邑安插的间谍?!”

 “放你妈屁!我看你才像!配合魏邑想要扰乱军心!”

 潘多拉魔盒已经被打开。

 巴图鲁临阵倒戈并不是一场孤立事件,造成了持续而广泛的影响,在同盟军内部植入了怀疑的种子,可以说从根本上,动摇了同盟军的根基。

 如果彼此不再信任,时刻保持怀疑,一个团队怎么可能强大。

 同时。

 这也是靳主内心最深的伤疤。

 他知道这种不信任会产生什么弊端,可是他无力改变。

 解铃还须系铃人。

 想要粘补同盟军劣痕,让同盟军重新回归团结,唯一的办法只能借魏邑的项上人头一用。

 “啪。”

 靳主重重拍了下桌案,这才制止了喧嚷的争吵。

 “穆纶,你有什么想法。”

 不提其他人。

 巴图鲁埋下的种子,何尝又放过了他。

 这么多部将当中,眼下他能充分信任的只有一直以来矜矜业业的大总管了。

 穆纶稍作思量,然后才稳健的开口。

 “魏邑诡计多端,假如放任不管,不排除他真的有可能趁着我们大军出动的时候趁虚而入。将军,我认为我们应该调整战略。”

 靳主面沉如水,不显声色。

 “继续说。”

 穆纶跨步出列,走向聚义堂中央的巨大沙盘。

 “如果不出所料,魏邑的目的是为了引蛇出洞,让我们为了救火疲于奔命,这么多地方同时吹响警报,说明魏邑大规模的进行了分兵,多线并进,故意渲染声势的同时,也是为了让我们摸不着他的主力部队。”

 靳主若有所思的默默点头,显然对大管家的分析颇为认可。

 多亏他提醒在前,对方也确实言行计从,这段时间对于军事理论的研究初见成效啊。

 “所以现在到了该取舍的时候了。”

 穆纶拿起沙盘边的指挥棒,一边说一边示意。

 “想要破解魏邑的阴谋

,我认为最佳的解法,就是暂时先放弃鬚南道一带。”

 此话一出。

 满堂皆惊。

 议论声四起。

 顺带着瞧着这位大总管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莫非大总管也是……

 同盟军内部的不信任看来实在是太严重了,严重到了濒临散架的边缘。

 居然连穆纶都开始遭受怀疑。

 “放弃鬚南道?”

 靳主都大吃一惊。

 鬚南道可是相当大一块地区,占据了同盟军目前地盘的四分之一左右,没法用不疼不痒进行安慰。

 穆纶脸色沉静,指挥棒在沙盘上空划动,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只是暂时放弃。魏邑就像病毒,并且是极具传染性的病毒,对付病毒最好的办法,首先是阻止它的传播扩散。放弃鬚南道后,只要我们守住这两个天然隘口,就掐死了魏邑进行向我们渗透的通道。他会被限制在鬚南道,然后我们就可以徐徐图之,一点点将他消灭。”

 所有的质疑演化为若有所思。

 或许这些军头们没多高的文化,但还是听得懂穆纶的解释。

 谁都有得病的经历。

 并且因为环境原因,常年和原始生态打交道,被毒虫毒蛇叮咬是常有的事。

 譬如假如手指头被咬了,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中毒的手指头周遭给绑起来,阻止血液流通,然后再把毒血一点点的吸出来。

 大总管讲的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而现在鬚南道就是被咬的手指头,或者说手掌,病毒正在到处流窜。

 想阻止毒素蔓延,造成更大的伤害,就得把手腕绑起来,而东边的西风岭与西边的卧龙岗这两处天然形成的隘口,就是手腕部位。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向沙盘,不自觉点头,对穆纶刮目相看。

 负责军需的大总管,居然有如此敏锐的战略洞察力?

 天不亡我同盟军啊。

 谁说满堂文武只有一个魏邑能登大雅之堂?

 穆纶的讲解精练生动,部将们能听懂,更别提靳主了。

 他盯着沙盘,眉头紧而复松。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对。

 失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