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测量者:无罪辩护 OR5-EP4:戡乱(5)
彼得洛夫停下手边的工作,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支烟,隔着烟雾对麦克尼尔说道:
“我们这里只接杀人的生意,不提供情报买卖服务。如果你想找我本人聊天,只要不谈那些能让我们掉脑袋的秘密,我倒是欢迎。”
“您好像没听懂我的问题。”麦克尼尔重复了一遍,“我想问,是谁?”
“我不像吗?”彼得洛夫吐出了又一个烟圈。
“虽然历史上有过某些人在模仿他们自己的比赛中反而无法获得第一名的案例,但您确实不像。”麦克尼尔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您可以多想出几个说服我的理由,可是在我看来,不像就是不像。诚然,您和那些喜欢穿着青色制服的家伙之间存在某种合作关系,但您并不是在他们的犯罪网络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年轻的战士从口袋里掏出了口香糖,自己嚼着其中一粒,把另一粒递给了彼得洛夫。
“……不管您是决定否认,还是决定包揽下罪名,都应该对你们当前的活动有着清晰的认识。”他继续说着,“毕竟,从日本往东盟偷运核燃料这种罪名,一旦被曝光,东盟方面是不会有任何官方机构替你们开脱的。”
,既是那些被捕且并未选择自杀的成员给他们的合作伙伴起的代号,也是麦克尼尔对敌人的犯罪集团中又一个庞大势力的称呼。事到如今,麦克尼尔基本可以确定几个重要事实:其一,身穿青色制服的组织是钟复明集团的骨干,能够穿上那身青色制服的人往往会负责组织一些工作而非像兴亚会的血盟团民兵那样只能在街上打砸抢烧;其二,前往东盟各地的无主之地的外地移民,并不存在一个统一的内部组织,或者说他们更像是受监督的下级机构。
但这样一来,麦克尼尔原先假设的一个存在于湄公河流域的独立组织或至少平行于的就成为了空壳子,即便将的影响力考虑在内,至今仍未露出明显活动踪迹的l组织仍然不太可能为钟复明集团在中南半岛的行动负总的责任。要不是麦克尼尔顺藤摸瓜地接连捣毁了多个据点并抓获了大量侥幸未在战斗和审讯中自杀的青衣人,他也无从得知负责衔接钟复明集团各个运动的另一个关键组织似乎是不受钟复明本人制约的。
归根结底,只是他自己起的代号,而却是在敌人的口中得到了证实的名字。
只要那些青衣人幸存并丧失了寻死的意志,岛田真司的研究所就会确保这群看似意志坚强的家伙把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全部供出,其结果只是再次证明的成员对他们的合作伙伴的真实情况也知之甚少。据一些人的供词称,的最大作用是在钟复明集团不方便出面的地方完成其计划,尤其是在目前钟复明集团越来越树大招风的情况下,这种配合能够有效地转移东盟国家宪兵队等机构的关注点。
核心证据,他还不打算出示给对方。再说,彼得洛夫既然是了解真实情况的重要人物之一,没理由不知道组织的活动。国家宪兵队掌握的证据正在逐渐积累,而日本人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真相——就算东盟和日本产生了共同掩盖真相的默契,到时候麦克尼尔完全可以委托岛田真司想个办法将情报泄露出去,逼迫双方结束默契并着重处理处在漩涡中央地带的。
“……从你进入这座废弃城镇的时候算起,我的手下没有监测到任何异动。”彼得洛夫接过了口香糖,作势要将口香糖放在外套里侧的口袋里,却转而从里面拔出了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麦克尼尔,“就算你有着充分的准备,不带任何支援人员而独身一人来到这里,意味着你信不过你身边的任何人,甚至不想让你名义上的同伴知道你今天的行动。所以,就算你今天神秘消失了,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怀疑我们,因为你的保密是针对所有人的。泄露行踪的后果比行动失败还严重,对不对?”
“这东西,我也有。”麦克尼尔指着自己腰间的手枪。
“枪要拿来用,不是放在身边做摆设。”彼得洛夫不屑地笑着,笑容十分狰狞,“拿着枪就要杀人,不然这枪还有什么存在价值呢?”
“您的动作也是在把枪当成摆设,彼得洛夫先生。”麦克尼尔顶着对方的枪口,缓慢地把自己的手枪拔出,放在了工作台的桌面上,“不是拿着枪才要杀人,而是决定了要杀人才会拿枪,听懂了吗?一个真正想要杀死我的人,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吓唬我,他该在拔枪的下一瞬间朝我开火。当然,我暂且把它理解为……您的手下无意中发现了我的预备手段,但又没什么解决的措施。”
他当然不是在开玩笑——除了用于侦察的无人机之外,埃贡·舒勒还为麦克尼尔提供了执行斩首行动的无人机。如果麦克尼尔发生意外(那基本代表他们整个团队在这个世界的冒险失败了),舒勒会确保杀害麦克尼尔的凶手在半分钟之内去见上帝。敌人既然能看出他孤身一人闯入废弃城镇,没理由看不出据点外围多出了可疑的飞行物,那就是麦克尼尔刻意放在外面的威慑工具。
“听你的安排,我收获的是东盟的惩罚和朋友的敌意;把你在这解决掉,我起码还能保住其中一种关系。”彼得洛夫脸上的狞笑消失了,但他仍未放下手枪,“做生意的人最清楚怎么选择才对自己有利。”
“做生意的人最明白什么是动态的视角,而不是把所有事物看成相对静止的木偶。”麦克尼尔知道对方已经动摇了,在认清双方之间的绝对实力差距后,彼得洛夫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顽抗到底,这个俄罗斯人寻求的不过是体面的退场方式,“听我的安排,你未必遭到东盟的严惩;自作聪明地杀了我,你也未必还能保住盟友的援手。哦,我记得……上半年您派去胡坦班达执行暗杀任务的两个同伴,好像是被送到了日本人的废弃核反应堆里工作吧?他们是不是正痛苦地躺在异国的简陋病房里诅咒着命运、诅咒着您的无情呢?”
委托和麦克尼尔保持商业合作关系的大野隆藏去找找关于核反应堆的秘闻以及的犯罪记录,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况且,大野隆藏做梦也不会想得到他的另一个其实和麦克尼尔有着更紧密的利益关系。虽说岛田真司这个日本人在欧美白人占五分之四的团队中属于名副其实的少数派,他还不至于和另一个世界上某个与他的祖国只有形似的国家产生不该有的忠诚:他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一群流浪者。
经过了麦克尼尔的多方敲打,彼得洛夫终于服软了。不过,麦克尼尔倒是宁可看到相反的结果,那样一来他就有更充分的理由为博尚报仇了。博尚和他之间的矛盾是团队内部的纠纷,在团队之外,麦克尼尔必须保护战友们的利益和生命安全。
然而,就像他决定放过吴苏拉的其他罪行、转而用罪证作为要挟吴苏拉和他合作的把柄那样,麦克尼尔这一次同样不打算因一时的畅快而失掉长远的机遇。为了更多人的正义,有时他必须忽视另一部分正义。
桑松也会这么做的。
“想好了吗?”
“……他们会把死者的尸体再偷运回来,但是马尼拉的据点已经被破坏了,我不知道现在他们使用哪一条路径。”彼得洛夫缩回了右手,并不打算直接把答案告诉麦克尼尔,“顺着这一条去查,你会找到答案的。请允许我用这么隐晦的方式表达,不然他们会立刻猜出来是谁泄露了秘密。”
“没关系,我有我的办法。”迈克尔·麦克尼尔决定让伯顿找一些生活困难的东盟公民充当志愿以身涉险的诱饵,迟早会把这些人的真面目钓出来,“感谢您的配合,东盟的公民们会因您的正确决定而受益,而您也免于得到锒铛入狱的下场。”
这生意做不下去了——彼得洛夫只能这么想。他暴露在了东盟的视野中,现在他的一切活动都可能为他的客户们带来风险,更不必说这个不知名的年轻人还得知了他们在今年年初的活动,那次简直是明摆着要冒犯伊德里斯沙阿的刺杀行动不仅没能杀死目标,反而导致迪迪埃·博尚在不久后率众捣毁了他们的盟友在马尼拉的物流中心。
他放弃了让手下去追击麦克尼尔的念头,并告诫蠢蠢欲动的其他武装人员不得擅自行动。好在他们谈话时没人偷听,否则这里只需要出现一个对他不满的武装人员就能让他立即身败名裂。
“这地方也不安全。”他对着一名手下说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婆罗洲,转移到爪哇岛。最近他们从事的工作越来越危险,可供我们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少了。”
未几,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传来,只来得及捕捉到物体轮廓的彼得洛夫仓促之间识得那是一枚导弹从窗口钻进了他们藏身的废弃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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