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风起云涌

 “首相副相,原本三足鼎立,而今却增至五人,相权分散,皇权愈发稳固。”她分析道。 

 官员们皆心知肚明,宰相众多,势必导致权力分散。 

 然而,宰相之位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即便是世家大族也难以抗拒。 

 许家已然中计,而今又添一寒门宰相,京城局势愈发错综复杂,风起云涌。 

 “京城之事,于我二人而言,没有太大的关系。”秦泽煜淡然一笑,语气中透露出对皇帝的淡漠与不屑。 

 他与皇帝之间,并无多少亲情,更多的是一种对手间的较量。 

 而今,皇帝这一举动,在他看来,无疑是自乱阵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郡王,您不看好科举选士?” 

 洛清清听出了秦泽煜的意兴阑珊,她略略想了想,忽地问了一句。 

 不应该啊。 

 科举选士是打破世家垄断最好的办法。 

 在历史上,科举制更是延续了一千多年。 

 就是后世的公务猿,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科举的一种变型——考试选拔吧。 

 相对而言,还是一个比较公平的方式。 

 在最大程度上,让一个底层出身的人,可以逆天改命。 

 秦泽煜摇了摇头:“科举制本身并无问题,它是打破世家垄断、选拔人才的好制度。 

 但皇上太过心急,而且所选之人也未必都是贤能之辈。 

 比如这位狂生宰相,据说他虽出身寒门,但却以孝顺之名扬名天下,并不是一个适合的宰相人选。” 

 洛清清闻言,心中暗自思量。 

 她深知秦泽煜对朝政有着独到的见解和深刻的洞察力,他的所言并非无的放矢。 

 秦泽煜一边说一边摇头。 

 他口中的“白丁宰相”贾俊杰,一个从贫寒中崛起的儒家子弟,凭借不懈的努力与孝顺之名,在士林间崭露头角。 

 据传,贾俊杰在父亲离世后,效仿古人,于坟茔之侧筑庐守孝,身着粗布麻衣,餐风露宿,仅以豆饼麦饭果腹,三年如一日,其坚韧与孝心令人动容。 

 然而,这份孝心却在他身形消瘦至皮包骨时,显得尤为沉重与极端。 

 更令人唏嘘的是,当母亲病重之时,贾俊杰竟不惜割肉以作药引。 

 带着伤,侍奉在病榻前,百般周到,万般尽心。 

 “……哼,也就是二十四孝的故事都写完了,否则,大孝子名录上,一定有他贾俊杰的大名!” 

 提到这一节,秦泽煜很是不屑。 

 他觉得,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 

 只要对父母有孝心,又何必弄那些虚伪的形式? 

 父亲死了,安心守孝即可,又何必把自己弄成那副鬼样子。 

 难道他伤害自己的时候,就忘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句话? 

 “或许,那位医者本意是让贾俊杰为母亲筹备些营养之物,而他,却误解为割肉救母,这岂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愚蠢?” 

 秦泽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眼中却难掩同情之色, 

 “可怜的是他的母亲,不仅要承受病痛的折磨,还要背负着儿子为她割肉的沉重负担。” 

 “这个儿子还天天杵在自己面前,时时提醒她,你吃了儿子的肉——” 

 洛清清:…… 

 听了贾俊杰的故事,她本来还没有觉得怎样。 

 提及割肉作药引的古老习俗,其残酷与血腥确实令人咋舌。 

 然而,在历史的长河中,这样的行为也是有一席之地,成为了某些时代的印记。 

 就清朝那位权倾一时的老佛爷,其背后便流传着诸多类似的奇异故事。 

 秦泽煜的一番详尽叙述,让初为人母的洛清清,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置于了贾俊杰母亲的角色之中。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伴随着一阵难以名状的恶心感。 

 “真是令人唏嘘不已。”洛清清强忍着胃部的翻腾,缓缓点头,心中暗自思量,若是贾俊杰的老母亲知晓自己竟成了儿子博取名声的牺牲品,恐怕连病都不敢再病了吧。 

 但凡尚有一丝力气,她定会挣扎着起身,生怕那孝顺成痴的儿子,一个冲动之下,又对自己动起刀子来,到那时,内心的自责与愧疚,恐怕足以让她生不如死。 

 秦泽煜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显然对妻子的反应颇为满意,他继续低语,与洛清清分享着这背后的八卦:“果不其然,不出三日,贾母便‘奇迹般’地康复了。” 

 言语间,秦泽煜对这类借父母之名,行沽名钓誉之实的行为充满了不屑。 

 “如此之人,竟也能在世间赢得贤人、名士的美誉,当真是好笑。” 

 这次洛清清并未立即附和。 

 在这个世家垄断一切的时代,非世家子弟若想出头,往往需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孝道,这个看似无害的词汇,却成了他们手中最有力的武器。 

 贾俊杰的行为,虽自私且极端,但至少没有直接伤害到他人,这让洛清清在反感之余,也多了几分理解。 

 秦泽煜似乎看穿了洛清清的心思,轻声问道:“清清,你是不是觉得,贾某人的行为虽不可取,但至少没有直接损害到旁人的利益?” 

 洛清清微微挑眉,没有直接回答,但她的沉默已足够说明一切。 

 秦泽煜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贾俊杰的手段远不止于此。你可知道,他为何能得圣上的青睐?” 

 洛清清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名字,她仅有模糊的印象,至于其背后的种种“壮举”,则完全是从秦泽煜的口中得知。 

 秦泽煜见状,便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他大肆宣扬皇权、父权与夫权的至高无上,鼓吹男子应忠孝节义,女子则需恪守三从四德。在他看来,女人应以夫为天,臣子则需以君为纲。” 

 随着秦泽煜的讲述,洛清清只觉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她初来乍到这个世界时,还曾暗自庆幸,虽为古代,但相较于明清的极端束缚,这里的女子似乎拥有更多的自由。 

 然而,若真让贾俊杰之流得势,让他们的学说成为主流,那么,这一切美好的假象都将烟消云散。 

 女子将再次被囚禁于深闺之内,读书、骑马将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甚至可能重蹈缠足等反人类陋习的覆辙。 

 “此人必须除之!”洛清清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脱口而出。 

 秦泽煜闻言一愣,他与洛清清相伴三年有余,这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决绝地表达对一个人的厌恶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