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摘雕弓 作品

第129章 抉择(一)


 沈溯微取出那枚灵蝶,指尖在那几个字上摩挲。


 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不知看了多少遍,将这句话印刻在心里,他将字迹抹去,将空白的灵蝶还给了游吟。


 他敲了敲林殊月的房门,徐千屿开了门,一见师兄,便掩上门跟着他走了。


 沈溯微带着她到自己的阁子内,关上门,随即从自己境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徐千屿没想到先塞进她手里的冰皮月饼。


 “不是说想吃吗?”沈溯微望着她道,“吃吧。”


 徐千屿咬了一口冰皮月饼,不知为何,感觉心中有些酸涩。


 徐千屿三两口吃完了月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感觉心里痒痒的,歪头道:“你还记得,你在灵蝶上叫我什么吗?”


 “什么?”沈溯微的手指原本静静转着桌上的冰蟾水的瓶,闻言手指一顿。他当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便面不改色地反问回去,只是胸腔内心脏隐隐跳动,怕自己讲出不该说的话。


 “?”徐千屿面色愠怒地瞪着他。


 “……”沈溯微默了一下,不着痕迹道,“你有伤吗?”


 徐千屿都说不出口,看来是很离谱的话了。


 “你有吗?你先给我看。”徐千屿蛮横地抓着他的衣襟将他往榻上推,沈溯微没有刻意挣扎,便顺着她的力道坐在床榻上。


 徐千屿嗅到了更浓郁的血气,不敢再闹,动作放轻了些。


 “你去把冰蟾水拿来。”沈溯微趁她转身去拿药的功夫,自己将外裳脱下叠好。


 徐千屿转过来道:“你背过身。”


 沈溯微依言转过身去。


 这是一个隽秀的背影,腰身细而挺直,也不过分孱弱,乌瀑似的黑发垂落下来,开花一般铺在床榻上,给整个人添了一分艳色。


 徐千屿左右看看,摸了两下他的头发,凑近嗅了嗅,沈溯微立刻自己将头发捞到了前面,便于她上药。


 星点凉意沾上来。沈溯微平生最怕旁人触碰,是为了配合徐千屿才强行收敛剑气。徐千屿连自己都不会照顾,照顾起别人更是笨手笨脚,相比于痒,常常牵动伤口令他疼痛。


 沈溯微竟在这种痛中,感受到几分快意。


 这是师妹留给他的痛,似小兽嗫咬一般,彰显着她的存在。


 另一点便是,忍耐比攫取更令他感到习惯。


 但徐千屿将他衣裳抓起来,脑袋探进去,上完了药,手指还在他腰上流连。


 沈溯微后背有很多剑戟旧伤,留到现在,成了一些交错的浅红色的痕迹。先前在剑冢内她便注意到了,今日再度看见,她便想试着用冰蟾水涂一涂。


 刚涂了一下,手便被扣住:“这些冰蟾水消不掉的。”


 “为什么?”


 “这是筑基之前的伤痕,洗精伐髓无法消去。”


 徐千屿明白了。修士筑基之后,才具备百病不侵的完备之身,在那之前留下的痕迹,是不能被消去的。


 原来师兄入门之前,曾有过一段刀尖舔血的日子。


 沈溯微感觉到她拿指甲在他腰上比划,仿佛想试试,要多重的伤害才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徐千屿正是这样想的。师兄的腰身摸起来跟她完全不同,十分紧绷,她用手指用力摁都不会留下指印,不知他是否和自己有等同的敏锐。


 沈溯微平淡地提醒道:“要再用力一点才行。”


 徐千屿心中一动,如被蛊惑一般,指甲微微用力,向下重重地挠出了一道红痕。


 沈溯微一声未吭,她残忍的好奇天性被激发,又挠了一道。


 片刻之后,徐千屿眼看鲜红的印子浮起,十分后悔,正要往上面涂冰蟾水,沈溯微却反手握住她道:“不要紧。”


 他不疾不徐地将衣裳穿起来。


 徐千屿瞥了他一眼,心里怔怔地想,她在师兄身上留下了两道痕迹。


 好像于歉疚中,又生出微妙的快意。


 这时沈溯微接过药,示意她转过去。


 徐千屿忙道:“我没什么伤。”她说的是实话。除了手臂和脸上有些被风割出的小伤口之外,她没有被巨蟒直接伤到。


 沈溯微看了她两眼,将冰蟾水倒在掌心,以指沾取,轻轻涂在她脸颊的伤口上。他的动作很小心,星星点点的沁凉很是舒服,徐千屿便仰起脸,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睑觉察风动,沈溯微的气息席卷而来,随后便被微凉的唇的贴住了嘴唇。


 两人分别一段时日,彼此的气息又有些陌生,徐千屿后颈的汗毛竖起,刚一动,沈溯微的手盖在她眼睛上,将她抵在墙壁上,叫她什么也没能看到。


 黑暗中,一切感觉被放大,沈溯微的吻如点点雪花融化般轻柔,像在安抚。直到她被他的气息裹满,凑过来回应,方才由浅入深。


 师兄的吻虽温和,但有几分纠缠。徐千屿手运劲力,但被他扣住手腕,难以挣脱,感觉吻沿着她的脖颈向下燎原。


 沈溯微当即止住。


 他感觉到血脉内的魔气在涌动,当即念清心咒强行压抑。在徐千屿面前,他变得难以控制自己。


 徐千屿摸着跳动的颈动脉,感觉浑身难受。她倒是没有骂人,隐忍了一下摊平了,方才一直呼吸不过来,现下只顾喘息。


 沈溯微心内愧疚万分,极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脸:“困了便睡下吧。”


 “不想在这里睡。”徐千屿想到了什么,将沈溯微一拉,两人意识跌入境中。


 沈溯微环顾四周,只见闺房空旷,地上有一只小马,几个彩球:“这是你的平境?”


 他一面观察环境,一面将徐千屿先前使用离火煞境时烧毁的边角补好。


 “是我小时候的阁子。”徐千屿拉着他坐在床上。这地方总算不只有她一个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沈溯微将那只扯破的白兔玩偶拿起来,将棉花塞进去。


 “我弄坏的。”徐千屿道。她觉得这样听起来有些任性,但还是道,“从前很喜欢。但有一日我心情不好,便弄坏了。”


 徐千屿将布偶拿过来丢在一边,灼灼地看着他:“师兄,你陪我在这里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