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渔歌 作品

第98章


 程若茵冷笑一声:“我看你还是没淋够雨。”

 “你要是还想看,我可以继续。”祝时越的声线急切扬起,“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你说,只要你原谅我都可以。”

 何必呢?何必做出这幅做小伏低的样子呢?被骗的不是她吗?他信誓旦旦打赌时候的骨气都被狗吃了吗?

 “我想你从此消失!”程若茵怒火中烧,脱口而出,扬起伞面,正巧对上祝时越眼角溢出的眼泪,她一怔,憋在心里的烦闷像是涨破的气球。她呼出一口气,别开眼,第三次下逐客令:“别再说了,你回去吧。”

 她狠下心,刚走出两步,一只冷冰冰的手拉住她的袖子,却不像昨天那样无法抗拒的力度,他像是不敢跨进光里的脏污小孩子,站在伞面外,伸出一只试探的手,拉住干净温暖的衣角。

 一枚坚硬的东西被挤进手心里,带走祝时越身上仅存的温度。

 程若茵不用看都知道,这是那枚被她落在礼服上的玫瑰胸针。

 “你不要我,你起码留下它,好不好?”

 冰凉潮湿的手指跟着一起挤进她的手心,颤动的频率像是捏在手中振动的闹钟。程若茵下意识握紧这根手指,又突然意识到什么,强迫自己松开,和那枚胸针一起,推回他的掌心。祝时越的手握得紧紧的,圆润的指甲嵌进肉里。程若茵掰不开来,被他死缠烂打的落魄样子气疯,她抡起胸针砸到祝时越怀里,胸针直直坠地,啪嗒一声掉进水洼,沾上被不知道多少人践踏过的泥灰。

 幽蓝色的宝石静静躺在地上,素色的玫瑰再也赶不上绽放的佳期。

 程若茵喘着气,心跳得厉害,所幸手里还有一把伞供她隐藏心绪。她眼睁睁看着,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高高昂着头的人,膝盖缓缓下弯,素白的手指展开,指甲缝里竟带上点扣下来的血沫,他跪在水泥地上,跪在程若茵的伞下,捧起掉在泥水中的,他亲手设计的信物。

 他拉起衣服的下摆,尝试擦拭蒙尘的宝石,湿漉漉的衣服却只能反复蒙上新的水渍,他一遍又一遍地擦,最后干脆将它捂在心口。

 “茵茵,”他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似是斗兽输了,筋疲力尽的孤狼,“如果我主动跟你坦白,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生气。”

 如果,如果......

 即使理智如程若茵,也没忍住不去设想这一个过不去的如果。

 如果在一开始,他在咖啡店就跟她说清楚,那他们的结局还会这样吗?


 “现实是没有如果的。”程若茵弯腰,将伞把立在他的身边,“祝时越,我昨天就说了,就这样吧。”

 “你送我的小狼,我放在我的床头。还有你留下的笔记本,我也看到了!”祝时越抬起猩红的双目,朝程若茵的背影喊,“你说过,你说过你会陪我,你会帮我考上Q大,在我自暴自弃的时候,是你告诉我我应该站在光底下,我能挣到自己的光环。我是瞒了你,我错了,但那些陪伴,那些时光,我对你说的喜欢,都不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