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久违
又变戏法般拿出两颗来,一颗塞给哥哥,一颗塞给自己。
兄妹两人,吃得眉开眼笑。
此外还有一只蠢狗,在远处欢喜地叫唤着,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
……
极高的地势、松散的体制、中立的国策……和叶凌霄,是云国之所以能够如此长久安宁的原因。
打起架来非常拼命又确实皮糙肉厚的阿丑,或许也能算是原因之一。
自成就超凡以来,姜望东奔西跑也算是去过许多地方。从来没有哪个地方,能像云国这样,带给他如此安宁的感受。
哪怕是在地位渐高的齐国,他也无法松掉心里的那根弦。
他总是紧张的。
大约是因为安安在这里生活,又被叶凌霄庇护得很好的原因。
这个地方,常常让他有一种休憩感。
虽然每次都只是偷偷地来去,毕竟也很怀念在云国度过的平淡时光。
有时候平淡是一种奢侈。
在云国的时间里,每日就是与安安玩耍,监督安安学习,与叶青雨论道,监督安安学习,逗逗蠢狗,监督安安学习,努力修行,监督安安学习……
生活平淡又充实。
人和狗都很快乐。
这夜的太虚幻境里。
在日常的五场战斗结束之后,姜望收到了一封久违的来信。
写信的人,是那位在内府层次与他缠斗许多次的宁剑客。
信上只有一句话,“闭关久悟,乃成外楼。战否?”
姜望的回信也很干脆,只有一个字,“来!”
于是论剑台呼啸而起,肃杀凛冽,撞于星河。
对姜望来说,宁剑客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陪练对象,尤其是在剑术方面,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他这个在无数次厮杀中走出来的野路子,在与宁剑客一次次的切磋中。不断弥补着基础,才有了观河台上的升华。
虽然在内府境界的时候,他已经将宁剑客远远甩开,战斗收获一次比一次少。但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剑术天骄,其人在外楼境的表现,仍然很值得期待。
所以哪怕在星月原战场上,他已经喊出了要争神临之下无敌的口号,也还是肯额外留出一场战斗的时间给宁剑客。
在茫茫星河中,气息古老的论剑台堪堪铺开。
人如河鱼,相峙不过一隅。
但论剑台本身,便是一方世界。
论剑的两人四目才相对,锋芒抵上锋芒。姜望的剑,便已出鞘。
此一剑,慨然长吟,如豪侠对酒而歌,鼓荡星海,说不出的潇洒、豪迈!
论剑台看似沉浮在星河中,其实星河更多只是背景。
那些星辰看似极近却又极远。
好像近在眼前,实则触不可及。
当姜望的这一剑出鞘,星河之中已骤起亮芒,一座七层青色石塔的虚影,无声投映,悬在星河正中,恍恍惚有镇压八方的气势。
磅礴的圣楼星光流于剑身,姜望的手中之剑,在这一刻有了不可直视的光辉。
何为“信?”
是人言。
话一出口,就必须全力以赴。
剑既出鞘,必割敌颅而后返。
此剑有着宿命般的、必杀的意味。在出鞘的瞬间,就已经牢牢锁死了宁剑客的气机。不可避,不可逃,只可面对。
所诺即所行,所求即所道。
这是姜望的道途之剑。
虽然并不圆满,但已是对第一圣楼的完整的诠释。
践行许久,锤炼许久,
第一次真正在对敌中展现!
唯有宁剑客这种绝顶的剑术天骄,才配得上这一剑出鞘。
唯有此等人物,才足够检验这一剑的锋芒。
这么久未交手,姜望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惊喜!
而在太虚幻境中面目普通的宁剑客,此一时忽然目涌神光。
她反手抽出了她那秋水般的长剑。
剑光涌动如河流。
星河之中凝聚一座剑形高楼。
长剑出鞘的同时,星光飙飞,剑光流动。
二者同时发生,交相辉映。
她的长剑明明是从剑鞘中拔出,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那可望不可即的星河里,那座星楼才是剑鞘!
剑自星楼出。
此剑自下而上,在完全出鞘的瞬间,忽有一声裂帛响。
姜望握剑的那只手,本应保护得极好的手,衣袖骤然裂开了。
而星河中那座七层青色石塔的虚影,竟然被抹去!
一剑断星楼。
姜望的剑尖,几乎已经点在宁剑客的眉心前,那种“势在必得、绝不可脱”的意味……竟然消失了。
于是……
铛!
宁剑客的长剑拔空而起,轻而易举地把姜望的长剑架起、斩开,洞开了姜望的门户。
又是一式新的绝剑术!
姜望此前从未见识过的绝剑术。
向前曾布下剑阵,借助剑阵之力,剑隔四楼。
而如今宁剑客的这一剑,亦有此功。
他憋着要给老对手一个惊喜,宁剑客主动挑战,又何尝不是如此?
猝不及防之下,姜望的胸腹要害,已经全在宁剑客剑锋所及处。
一泓秋水,流过眼眸。
一抹寒光,跃如银鱼。
剑锋已近!
于是五个炽白光源同时亮起,五府同耀之光遍照其躯。
姜望足尖一点,青云已碎,一步便退到论剑台的极限边缘,单手按下八音焚海,以火海音潮,短暂阻隔宁剑客的进袭。
同时左眼转为赤红,在乾阳之瞳的加持下,顷刻召发五识地狱!
眼耳鼻舌身,五狱齐镇宁剑客。
一道璀璨的剑光,剖开火海音潮而来,宁剑客剑意冲眸,竟然直接将五狱绞杀。
她在分开的火海与音潮之中,疾射而来。
但迎接她的,是姜望赤红的眼睛。
经由演道台补完的单骑入阵图,已经展开,
一霎间将她拖进神魂之战。
宁剑客在神魂状态之中,前拉一剑,如曙光拉开夜幕,竟然将自己与单骑入阵图的联系割开,就此避开了姜望的神魂碾压!
但在神魂状态之外,她的通天海忽然咆哮翻涌、彻底失控。
足足八道微风,绕身而流,将她的肢体紧紧缚住。
雪白的剑刃,就那么轻飘飘地放在了她的脖颈上。
战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