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七十七章 可谓壮丽


而火界之术,是姜望现在能够动用的、最强的术。

糅合神通、图腾、道术,合于一境。

迄今为止最强的道术,和迄今为止最强的剑术,在此刻达成了奇妙的统一。

在如此令人绝望的对手面前,姜望愈挫愈勇,再有突破。

术已生界,剑已成道!

“好!”赵玄阳眼睛一亮。

这一亮,就再也没暗过。

他的眸中好像跳出一个飘渺人影,跳到了他的木剑上。

木剑生灿光。

而赵玄阳左手握持此剑,竖于身前。

木剑剑身,恰恰抵住姜望的剑尖!

木剑的剑身,把赵玄阳的脸分割成两个部分。一侧映着火界之光辉,一侧却似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纵剑而来的姜望,就这样与他对视。

在赵玄阳的眼睛里,姜望没有看到情绪。

在姜望的眼睛中,赵玄阳不曾找到绝望。

他们彼此对视着,战斗的意志在碰撞。

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已经凝固。

其时也,天边流星划过,空中焰雀飞舞,四周焰花摇曳。

那黑袍的少年,剑撞南墙。

而这绝世的神临境天骄,巍巍然如高山,坚不可摧,势不可移。

姜望不得再进,人和剑都定在半空,而赵玄阳叹了一声:“已撞南墙胡不归?”

一声叹息之后,他将手中竖持的木剑轻轻一转,长相思的剑尖,就顺着木剑转开的方向,贴着木剑剑身,刺了出去。

刚好从赵玄阳的脸侧穿过,刺破了空气,却不曾伤到他一根头发。

长相思满月般的剑柄,跟着撞上了木剑的剑锋。

人与剑趋同。

此时姜望整个人也已经贴近身前。而赵玄阳右手捏拳,直接简简单单地一拳,轰在了他的腹部。

半空之中,姜望如虾弓起,五座内府连同通天宫,都在急促的震荡中,一时间失去了抵抗之力。

而赵玄阳松开拳头,手中一抖,抖出一根金色的绳索来,绕了两绕,便把姜望牢牢捆住。

这绳索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捆上身的瞬间,隐隐的金辉印上通天宫……姜望体内的道元仿佛已经凝固了,再也动弹不得。

胜负已分。

这是一场没有太多悬念的交锋,或许唯有姜望自己,还在尝试着挣扎出一种可能。

现在,这种挣扎宣告失败了。

瑰丽的火之世界就此崩散。

他们身处的这座酒楼,已经焚了干净,什么也不剩下,恍惚一片焦地,成为这座城池里丑陋的疮痕。

余波虽被限制在这座酒楼中,但方圆一里之内,已经看不到人影。

只有属于中山国的超凡力量,在一里的范围之外守着……等待收拾残局。

赵玄阳这时才看着姜望:“在你刚才那一剑里,我几乎看到了大道雏形。可惜,你晚生了十年。”

他想了想,又道:“不,或许五年。”

在他看来,有十年或者五年的时间,姜望就能成就神临,能真正与今日的他交锋。这可以说是极高的评价了。

但现在在赵玄阳这里得到很高的评价,未必是好事。

他未来的上限越高,他的敌人就越舍不得放过他。

此时的姜望,双臂被金色绳索紧紧捆在躯干上,无法动弹。

他的左眼紧闭,血痕蜿蜒而下。

仍睁着的右眼,没有愤怨,没有哀怜,却是平静的。只说道:“没什么可惜的。人生自有早行者。你也比有些人生得晚,我也比有些人生得早。今日被你擒住,是技不如人,如此而已。”

“我越来越欣赏你了。”赵玄阳说道:“我真的很少看到你这么有趣的人……你好像一点也不懊恼?”

“懊恼什么呢?”姜望淡声说道:“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无论是什么结果,面对就好。”

“真是强者的心态!不似有些所谓的天骄,空有天赋实力,却无健全之人格。若非时机不对,我当请你饮一杯!”赵玄阳赞叹着,又道:“刚才在交战中,我有两次,居然产生了一些杂念。想来是你的神通所致?”

他饶有兴致地问:“实在有趣。你一直隐藏的神通是什么?”

面对神临境的赵玄阳,想要挣扎出一丝逃跑的可能,姜望绝对没有保留的资格。

这就导致,他藏了这么久,在黄河之会上都不曾暴露的歧途,在应对赵玄阳的时候失败,并且被察觉了!

这无疑是一个噩耗。但在此等境遇之下,也无非是雪上再添霜罢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望面无表情。

赵玄阳耸了耸肩:“不想说我不勉强,反正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他随手将木剑斜挂在身后,又伸出手,把姜望手里紧握的长相思取下来,帮他放归于神龙木鞘中。还很体贴地,帮他把这柄名剑,系在腰上。

“好了。”赵玄阳满意地打量了一下被捆得严实的姜望,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我们该去玉京山了。我很欣赏你,我会给你准备美食的。”

“我应该说谢谢吗?”姜望问道。

他瞧来实在狼狈,但他的表情,如此平静。好像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切,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

这的确是尽心而无憾、尽力而无悔的坦然。

“哈哈哈。”赵玄阳很是开心地笑起来:“这倒不用!”

他伸手拉住姜望的胳膊,便准备带着这俘虏飞走。

但在这个时候,有个声音突然刺了过来,极其锐利地、扎进了人们耳中。

“赵玄阳,我劝你最好把手放开。”

这声音这样说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语气平静,但内容嚣张。

声量不高,然而中山国的这座城池……人人得闻!

是谁如此大胆,敢对赵玄阳这样讲话?!

姜望和赵玄阳,几乎同时往东边看去。

其时恰是正午,大日高悬于空。

然而即使是太阳,也无法独占光辉。

彷似天上月,坠成人间人。

自那长街的尽头,一个白袍银甲的身影,缓步走来。

那杆霜雪般的长枪,斜垂在身后,枪尖贴着地面。

随着此人的前行,竟然将地砖,揦出一条缝隙来。

那是笔直如枪的一条地缝,自这人的身后,延展至视野的尽头。

他提枪而来时,人应凝目。

他所到之处,地应两分。

此枪名韶华,此甲名无双。

此人……

名为计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