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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樾没忍住低呼了声。
爬行在墙上的人头蜘蛛,听见了苏樾的声音,这声音引导它继续前进,那颗鲜血淋漓的头,滴下粘稠液体,看起来恶心至极。
苏樾赶紧捂嘴,恐惧千丝万缕,像无数只小蜘蛛,爬入他心里。
忽然少爷起了身,挡在他面前,一手到背后来握住他的手。
苏樾看见无数根铁钉像下雨一样,飒然冲向人头蜘蛛,蜘蛛眼盲,听声辨位,还以为这铁钉是扑来的食物,张开嘴,密密麻麻的尖齿蠕动如幼虫。
太恶心了,苏樾垂下眼。
紧接着,这些铁钉将蜘蛛穿膛破肚,蜘蛛摔倒在地,一根尖锐的钉子贯穿它的脑袋,腥臭血水弥漫开来。
苏樾捂住口鼻,以为这是结束,没想到是开始。
头顶落下一摊液体,苏樾颤抖着手,不敢去摸,那血红的液水滑落眼前,他很想告诉大家,上边还有一只,当他擡头想确认的时候,嘴唇被少爷的手捂住。
他发抖的身子被少爷抱住,并未看见少爷向其他人使的眼色。
清洁工率先有了动作,他踢脚上墙,一阵火光闪过,全身像被淬炼过的清洁工,通体灰白,寒气蔓延,尖利的手指刺入墙壁,一道冰痕迅速向上生起。
人头蜘蛛听见动静,口里黏液依旧在淌,一边躲避后退,一边怪笑着说:“血……鲜血。”
苏樾皱眉,感觉到少爷的两只手捂住他的耳朵,他稍微擡眼,看见冰块腐蚀蜘蛛腿,使其动弹不得,清洁工扼住蜘蛛的人头“咔嚓”拧了下来。
人头被清洁工猛地砸下,血水爆开,一些蠕动的牙齿虫子借机朝苏樾爬来,苏樾眼前又一阵火光,随后看见管家的鬼身,是一个全身溃烂的火种人,从管家手心喷出的火,将这些虫子烧得焦黑。
“表哥。”小少爷轻声,“你背后。”
苏樾惊恐望去,只见轮椅弹起,在铁钉的带领下,将一只出现在走廊里的人头蜘蛛拦截,钉子戳死蜘蛛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水球裂开的声音。
接着,蜘蛛大部队来袭,很快逼近,包裹他们。
苏樾看见女仆跟厨师紧紧抱在一起,护在她们身边的有小少爷跟管理者,少爷一直在他身后抱着他,少爷身侧,是还在燃烧的管家。
管家朝着蜘蛛喷火,烧灭一批还有一批。
“血……鲜血……”无数道怪笑声,充斥走廊里。
清洁工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冰寒,一些蜘蛛被冻裂,一些蜘蛛直接被他拧断脖子。
身后是火,眼前是冰,还有一处,苏樾擡眼看天花板,人头蜘蛛们早已悄然聚集,它们很喜欢黑暗,它们鬼鬼祟祟,无孔不入,有的还从画框后挤出来,蜘蛛身上那滴着鲜血的人头,能捕捉苏樾似的,直盯苏樾。
管理者“啧”一声,蹿了上去,他直接跟蜘蛛肉搏,膀子被蜘蛛的口紧咬住,他便一甩,直接将手臂给甩断,另一手抓起自己的半截胳膊,狠狠朝蜘蛛人头砸去。
看来管理者的鬼身,便是四肢可以随意卸掉,他甚至还将自己的脑袋取下来,与人头蜘蛛互相撕咬,画面过于血腥暴力,苏樾不敢再看。
这时他感受到少爷身上的冷气,少爷带着他往前走,他馀光一侧,便看见少爷冷白的下巴,红润的唇。
脚下踩的是冰,从头上掉下来的,是人头蜘蛛残骸,身后,是熊熊烈火。
或许是嫌他走得慢,少爷揽过他的腰,他的双脚便像在冰上飞驰一样,一片混乱之中,他听见女仆在哭。
没走多久,便不动了,苏樾睁开眼,看见许多的人头蜘蛛像吞没夜光的蝗虫,它们数量众多,一批没了还有一批,它们速度极快,有几只遥遥领先,它们全都冲着苏樾而来。
酿酒人低声道:“苏樾不能在这儿。”
“前边走不动了。”小少爷回头看了眼,“后边全是火,会烧到苏樾。”
“现在怎么办?”吊在天花板上的管理者问。
“房间里有没有这东西?”清洁工回眸,冰叶子似的长睫,堪堪覆盖灰白色的眼瞳。
苏樾身侧的门被少爷拧动,苏樾看见少爷的尖锐指甲。
“破窗。”少爷沉声对苏樾说。
“它们如果不怕月光怎么办?”小少爷问。
门已被拧开,少爷揽着苏樾进屋,屋里很安静,紧闭的窗帘,没有透出一丝月光。
少爷于半空中挥手,窗帘被掀开,全是人头蜘蛛的尸体,它们牢牢粘在窗上,虽然死翘翘了,但挡住了月光。
苏樾被眼前一幕吓得一僵,他现在不敢随意大叫,少爷令他转过身子,将脸埋在少爷心间。
“没法破窗么?”清洁工蹿进来,一道冰柱击上去,蜘蛛尸体却纹丝不动。
“没办法。”清洁工又蹿了出去。
少爷抱着苏樾退回走廊里,苏樾隐约看见,少爷那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五指张开,从手心到指尖,用气流吸着六根钢钉。 很眼熟的钢钉,好像跟少爷腿上的一样,如果按照这样推断,是不是说明,他们几个的鬼身,都跟生前经历过的事情有关。
管家放火烧庄,所以是皮肤溃烂的火种人,清洁工外表阴郁,所以是通体灰白的冰寒人吗?那么管理者呢?管理者难道生前是被大卸八块了吗?
酿酒人呢?酿酒人的鬼身,为何全是眼睛?根据之前酿酒人说过的话来判断,难道是因为他生前,知道所有人的故事吗?
“这些幻影,之前也出现过吗?”苏樾忽然问。
“出现过。”少爷回答。
管家的声音像在一片风中:“之前有过一两次,但是没现在规模大,很快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