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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与他之间的铁链,缩短到只有半米长,因为刚才被一路拖行,所以苏樾的膝盖有点不适,他还没来得及快速站起来,就被链子一扯。

 整条手臂都被扯得举起来,除了一颗心,他的身子也向着少爷那边,这在半空中紧绷的链子,仿佛下一秒就会让他抵达少爷身边。

 苏樾想起小少爷说的话,觉得耻辱,同时也不理解,为什么少爷要将链子的另一头,铐在自己的手腕上。

 少爷上床后,用那双寒冷如冰的眸子扫向他,他急忙绕过床尾,爬上了床。

 在他拉被子的时候,柜上灯盏自动熄灭了,就像是有个鬼魂去吹灭了,满目的黑暗,让苏樾神经越发紧绷。

 “咔哒”一声,苏樾的手被手铐带去跟一个什么东西吸在了一起。

 他低头看去,一道模糊的手影,是少爷戴着手铐的那只手,两只并未触碰的手,被腕上的圈圈带到了同一处。

 少爷立即抽开手。

 既然不喜欢跟他挨着,到底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手腕也给拷上?苏樾躺进被窝里,打了个喷嚏,打完之后他才捂嘴,这喷嚏来得太突然了。

 他紧张兮兮听着少爷那边的动静,两个人虽然是在一张床上,但中间隔很开,感觉不到少爷的任何动静,苏樾微微放下心,闭上了眼。

 他又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漱,于是睁眼轻声唤:“少爷。”

 少爷没搭理他。

 “少爷?”

 少爷还是没搭理他,难道这么快就睡着了吗?苏樾侧目,撞上少爷正睨着他的右眼,那是一道散发红色幽光的眼缝。

 苏樾一哆嗦,磕磕巴巴道:“我丶我能不能借用少爷的浴室,洗漱一下?”

 少爷闭上眼,好像根本懒得跟他讲话,他说:“少爷,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少爷不说话,很好。

 苏樾起身,把这条链子越拖越长,进来浴室后,因为链子的缘故没办法关紧门,苏樾又搬椅子过来,将门抵住,做完这一切,苏樾开始放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吵。

 于是探头,看向床上的少爷,少爷平躺着,看不见脸,只能看见身体上的起伏。

 苏樾快速忙完轻轻小跑回到床上,一路上还将拖在地上的链子握起来。

 他上床时,瞟眼少爷那边,少爷闭着眼,很可能是睡着了,苏樾躺下后,默了会儿,轻声自言自语:“少爷,你是因为腿上的钉子,才坐轮椅的吗。”

 少爷道:“再吵就滚出去。”

 苏樾瑟缩了一下,原来少爷根本没睡着,听声音甚至还十分清醒,苏樾埋到被子里,一双眼睛暗地里去瞄少爷的膝盖,根本什么也看不见,算了。

 苏樾这一觉睡得,昏沉燥热。

 梦里他在如迷宫般的庄园走廊里逃跑,许多只鬼,飞爬着要来吸他的血,他忽然感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他睁开眼,眼部神经连着整个头,发涨发痛。

 他眼光一斜,看见少爷靠床头坐着,从这个角度看,少爷的脸好俊朗,苏樾莫名想到一句诗,横看成岭侧成峰。

 “出去。”少爷对他吐出两个字。

 “少爷你丶真是惜字如金。”苏樾撑着身子起身,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不得劲,他明白过来,他感冒了,或许是淋了雨,所以才感冒了。

 刚下床,就忍不住瘫倒,苏樾双手扶着床沿,皱眉望向少爷,好怕少爷一脚踹了他,但是他现在挺难受的,他说:“我会慢慢出去的少爷,你别急。”

 少爷移开眼神,不再看他。

 苏樾像个八十岁的佝偻老人一样,蹒跚走出房间,他到走廊里,扶着墙壁走,铁链在这时成了他的负担。

 由于链子拖行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又扰醒了小少爷。

 小少爷扯开门,睡眼惺忪瞪着他。

 苏樾轻声道:“不好意思。”

 小少爷挑眉:“怎么?我表哥教育过你了?你忽然对我变得这么有礼貌?”

 苏樾心想,再没点礼貌的话,他们趁着自己感冒发烧的时候欺负自己怎么办,苏樾一瞬间跟恍然大悟似的,他好像自我发现了优点,那就是他还有求生欲,这代表,他还没疯。

 “苏樾,你怎么啦!”女仆提着裙摆,从走廊那头快速飘了过来。

 小少爷“啪”一声关上了门。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女仆捧着苏樾的下巴,仔细看了一眼,又说:“你好像发烧了,可我们这儿没有药,也没有医生,怎么办?”

 苏樾猛然想到,或许这是一个他能下山逃离这里的好时机吗?

 “可是你知道吗苏樾,酿酒人把你前几天说要下山采买食材的话跟少爷说了,酿酒人还对少爷说,你是故意提出来的,根本不是为了少爷着想,而是为了逃离庄园。”

 一口气说完后,女仆愤恨道:“酿酒人真是个大嘴巴子,谁让他说说说的,现在好了吧,脸皮都被少爷给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