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愚驴 作品

第211章 子嗣问题(合章)

 马顺心里虽觉得王振太过于小心,但却不敢说出口。 

 只是讪讪道:“不大可能吧?” 

 王振却抬着眼皮睨他:“顺子,对现在的位子可还满意。” 

 马顺心里一突,不知王振何意,但心底却打起十二分小心,此事乃是他最大心结。 

 满意? 

 满他妈的头。 

 老子恨不得宰了徐良和姓于的小子。 

 马顺脸色数变,王振瞧在眼里,语带讥讽:“若是还不满意,可以再往下降几级。要不然,你也做个试百户得了。” 

 “王公,顺子知错了。” 

 “知错?有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王公……” 

 平日里王振骂他几句,他倒觉得没什么,现在这样阴阳怪气,他却打心底觉得害怕。 

 王振冷哼一声,又见马顺可怜兮兮的样子,这才脸色稍霁。 

 叹口气,语重心长道:“木德公的消息走露,可见底下人并不干净,你也莫忘了,当年木德公和慈宁宫那位,也是有些交情的。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徐良刚去慈宁宫了。” 

 “啊……?” 

 见马顺还听不明白,王振斜着眼,淡淡道:“姓于的小子刚回京,徐良就去慈宁宫了,别忘了那小子这次去的是哪里?” 

 马顺这才恍然大悟,额头冷汗津津,差点惊叫出声:“是太皇太后……?” 

 “不知道,所以才让你去弄清楚。消息走露,这么长时间过去,你连一个内鬼都没揪出来,说你做个试百户,怕是都有些抬举你了。” 

 “王公,卑职明白了,请王公再给卑职一些时间。” 

 王振似有些疲惫,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马顺却突然迟疑起来:“对了王公,卑职刚想起一件事……” 

 见他吞吞吐吐,王振没来由的有些烦躁:“有什么话,直说…!” 

 马顺不敢再隐瞒:“刑部的方郎中和大理寺的刘寺丞,以前倒是常去喜公公弟弟的「轻荷楼」,二人平日里和喜公公……走的也近。” 

 “小宁子?” 

 王振突然眼睛射出一道亮光,马顺被这双眼睛盯着,只觉得遍体生寒。 

 “难怪,如此就说的通了,我给他擦屁股,他倒还在给我惹事,好啊……当真是好的呱呱叫……” 

 王振大笑起来,甚至鼓起了掌。 

 马顺见状,忙道:“卑职现在就去问清楚。” 

 “还问什么问,让他立刻滚过来见我!”王振随手又砸了另一个白瓷茶盏。 

 马顺浑身一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觉得度日如年。 

 王顺砸了白瓷茶盏,气顺了许多:“去知会吉祥一声,让他也过来一趟。” 

 马顺如蒙大赦,连忙告辞退下。 

 等到出了王振值房大门,迎面撞上手里捧着一叠奏疏的金英。 

 “咦!马指挥什么时候来了?” 

 马顺悄悄回头,压低声音:“金公公,王公正发火呢!” 

 “是吗?哎……!你瞧我这记性,还有几份,怎么就给忘了,得赶紧回去取一下。”说完,也不理马顺,径直走了。 

 金英自始至终,连看都没看一眼手上捧着的奏疏。 

 马顺摇摇头,叹口气。突然听见值房内又有摔砸东西的声音传出,心里一慌,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旁在门外候着的随侍太监脸上苦兮兮。 

 抬了抬脚,却又立马放下,似乎在权衡该不该进去。 

 …… 

 工部郎中王佑近来日子并不好过。 

 前些日子,朔望朝参,一心想更上一层的王佑,狠了狠心,对被下了督察院大狱的于谦当堂参劾,要落实其罪。 

 为此,他不惜和山西道监察御史封清,在朝堂之上,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互相攻讦。 

 那日,百官表率,文臣之首杨士奇训斥了他。 

 这件事若落在旁人身上,心里估摸着得遑急好些时日,但王佑却恰恰相反。 

 他自己知道,以他的才干和出身,想要再往上爬,极难。 

 如今朝中风向大变,陛下大伴王振自正统朝初接任司礼监掌印以来,朝廷一些望到风向的官员,早已投身其门下。 

 王佑心中急切,奈何自知身份低微,想要投效,却苦无门路。 

 直至月前,于谦被下都察院狱,嗅到风声的王佑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为此,他时刻准备着。 

 于谦为人,说好听点叫刚直

。说的难听点,简直有如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众所周知,王振对于谦怨愤已久。 

 这次好不容易抓到其把柄,将他下了都察院狱,罪名:擅举人自代,无人臣礼。 

 如此罪名,显然是要取他于廷益性命。 

 但他也知道,于廷益那科,主考官乃是内阁杨士奇。四朝元老,先皇托孤重臣,文臣之首。这些名头,哪怕只取其一,任谁听见也都心里要抖三抖。更遑论数个头衔集于一身。 

 但王佑却偏偏不怕。 

 自打去岁三杨之一的‘东杨先生’杨荣卒后,内阁早已不同朝初。 

 杨士奇与杨溥如今也已呈日薄西山之相,垂死挣扎罢了。 

 好,既然你们都瞧不上我王佑,那我就偏要让你们好好瞧瞧。 

 朔望朝参那次,便是大好的机会。 

 他要讨好王振,也只有这位陛下口中的‘王师父’,才能帮他实现梦想,更进一步。 

 至于于廷益该死不该死,会不会死,他并不关心。 

 那日朝会,他看见了王振看他时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 

 那日散朝,他沽了好大一坛酒,回家关起门来,开怀畅饮,幻想自己身居高位,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匍匐在自己面前,大礼参拜。 

 谁知,天不遂人愿。 

 王振的召见他一直没有等到。反而因为那日朔望朝参,他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行在工部尚书吴中老迈,十天里倒有九天不在衙门。如今主理工部事宜的,是左侍郎王卺(jin)。 

 这王卺和于廷益交好。 

 那日朝会之后,本就瞧他不惯的王卺,如今更是动辄因为一些小事,将他喊去训斥一番。 

 以后数日,王佑简直度日如年。 

 见王振的召见遥遥无期,他心下愈发慌乱。 

 其实,他不知道,那日朝会,王振确实对他极为满意。奈何近来,王振也是焦头烂额,于是就把召见他的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