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栗园密约（上）

 李靖没料到会偶遇故人，当即行礼。丘和道：“我回长安述职，已在吏部公干完毕，到处打听寻不着李兄弟，城门小校是梁州人，特许我在此烤栗相候。未料不到一日，就碰到李兄弟，当真有缘。”

 李靖想起紫霄真人之恩，又想到恩师萧玄机，而丘和曾是紫霄真人弟子，毕竟极有渊源，心中高兴，道：“丘刺史到京，靖应相请小酌才是。”于是邀丘和出城。

 其时京城实行宵禁，城门关闭后不许出入，也不许百姓上街游荡，更不许在酒肆饮酒打闹，但城外不禁，于是长安县旧城仍有客栈酒肆营业。

 李靖在城外街市找了一家酒肆，让店小二拴好二人的马，进了雅间，请丘和上座。小二烫了一壶酒来，丘和拿出半包烤好的栗子下酒。李靖吃了两颗，直呼美味。

 于是闲叙。丘和得知李靖入仕，极为高兴，举樽祝贺：“李兄弟被圣上钦点入仕，是极大恩荣，前程未可限量。”

 李靖问及崆峒山及紫霄真人情形，丘和道：“我已将小儿行恭送至崆峒山请恩师教导，恩师现在精神焕发，身体虽有残疾，但仍神勇。长孙将军把恩师排在天下武力名谱第六，确也恰当。倘若恩师未遭人暗算，排名前三应无差池。”

 李靖沉吟不语，想着是不是将萧玄机的事告诉他。思来想去，还是讲了因由。丘和听得发了呆，半晌才伏地拜道：“师叔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李靖赶紧扶起：“万不敢当。我只是机缘巧合，受师尊大恩而已。原本，我应以子侄之礼拜见丘刺史才是。”

 丘和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若恩师得知师祖之事，不知……哎，师祖仙逝，恐怕恩师又得伤怀。”

 李靖道：“所以此事，还请丘刺史莫要告知真人。”

 丘和应了，道：“然而这辈分之事，仍不可儿戏。就算当着他人的面不称师叔，但这私下之礼还是要见的。”于是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李靖只得由他。

 行完礼，丘和道：“实不相瞒，我与师叔‘偶遇’，其实是有人指使。先前我与师叔只是熟识，但如今深了一层，我不能欺瞒师叔。”

 李靖一惊，忙问因由。

 丘和低声道：“其实这栗子并非从梁州带来，而是从京南栗园带来。这个栗园是北周皇家园林，后来逐渐废弃，近年重新修缮，住了一个重要人物，就是当今天子的三弟滕王杨瓒。”

 李靖听韩擒虎提过，问道：“这滕王以前为雍州牧，不知圣上为何最近罢了他的职，诏汉王接任。”

 丘和把声音压到最低：“滕王原先是北周驸马爷，娶北周文帝宇文泰之女、北周武帝宇文邕之妹顺阳公主为妻，曾任纳言、大将军、大宗伯，进位上柱国，册封邵国公。当今圣上登极，封滕王，授雍州牧。滕王极为俭朴，整日关在府中不出，从不交结权贵，只在栗园散心。今秋栗子大熟，滕王将我找去，命我设法找到你……”

 李靖一听，内心不啻一声惊雷。“这……这滕王为何要找我这无名小卒？”

 丘和道：“李……师叔现在名列长孙名谱，连长安市井都知晓，滕王自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