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骑虎难下（上）

 李靖没料到堂堂宰相之子、长安县尉高弘德，居然也参与盗墓。

 高弘德没理会李靖的惊讶，淡淡说道：“药师辛苦。”转头对薛五道：“薛五爷办事极为啰嗦，些许小事，何必浪费时辰？药师是聪明人，任何事都得直言，不必绕弯子。”

 薛五躬身称是。高弘德右手握住左手手腕的箭袖，看着李靖的眼睛，说道：“药师心中尚有疑惑，我就为你一一解答。第一，我怎会在意区区长安县尉，在那个土霸王屈突盖手下受气？自是为了便于掌握五陵机密，常与醴成乡薛五爷等互通有无罢了；第二，药师被圣上钦点为官，高某自然知会了薛五爷，薛五爷随即安排王石失踪、江氏报案、刘云自埋、里坊百姓遁迹等，意在引你入彀；第三，你回皇城找长孙晟，再求教司马巡等事，我们亦是了如指掌。事实上，你受华清风真传、掌控天下奇门之术等，我们也作过周密调查，就算你不到长安县任职，我们也会找上你。因为我们已经发掘到重宝墓穴，但机关重重，死伤了些兄弟，华清风死后，天下破解机关的能手就数你了。就请药师搭把手，帮我们一把，升官发财之事，任由你提，我绝不会亏待你。”

 李靖没料到这高弘德做起事来，比其兄高盛道更为露骨，当下行了礼，道：“高县尉参与盗掘陵墓，属下不便过问，但属下决然不会违反国家律条。”

 高弘德哈哈大笑：“李靖，你先前擒获一国之主，晋王却以你未到从军年龄为由将你囚禁，若非家父说情相救，你脑袋早已搬家。不要跟我讲律条，《开皇律》是家父主持修撰，高某几年前就能倒背如流，还用得着只学了一天律条的人跟我讲法？明跟你讲，在这次掘穴中，我也只是个小卒子，天上还有神仙罩着，恐怕由不得你。”

 李靖道：“由此说来，乡亲们如此卖命，结果恐怕也只是图个温饱而已，大批重宝自是由那神仙拿走？”

 高弘德道：“这个你不用操心，高某只是为神仙办事，薛五爷也是为神仙办事，乡亲们自然也会按劳分配，干一次至少三五年无衣食之忧。药师，小石头饿成那样，刘老爷子身为里长等同乞丐，你还管甚律法？生存大于天！你直言吧，要官要钱，现在就提。”

 李靖道：“看高县尉的意思，李靖是必然相从了？”

 高弘德皱眉道：“药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游历江湖也八九年了，又不是京城那些懵懂无知的纨绔子弟，还要我多说么？”

 李靖突然反手握住孤星剑剑柄，冷然道：“如此机密之事，定然不留活口。你们动手吧。”

 高弘德一愕，退后一步道：“李靖，你这是找死！你看看，这些假山后是何物？”

 李靖头也没抬，答道：“不过是薛五爷家薛宗胜布置了十四柄连弩，想把我射成刺猬而已。”

 高弘德赞道：“不愧是长孙名谱上的高手！除了这十四柄连弩，还有薛五爷、刘太爷、王石等数位武人，你有把握走出此间？”

 李靖摇头道：“毫无把握。”

 高弘德道：“你一无帮手，二无把握，却因为那些虚头巴脑的律条枉送性命，值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