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沙包哇 作品

第一百八十二章 豆腐

 去找司马泉做什么,不是才回来么? 

 纪晏霄拉开桌案,递给庭芜一个盒子,里面是易容面具。纪晏霄眉眼展开,唇角上扬,看起来很是温柔的样子,胳膊处渗血的伤口又加深了,怎么看怎么一个病弱美人。 

 姜藏月对别人而言只是安乐殿的女官,但对他而言,当年成过亲就是成过亲,与别的一概无关,司马泉明知是他在乎的人,却还是敢动。 

 不过是觉得他不敢动罢了。 

 司马泉就这么想的,可那是别人眼中的纪晏霄,只有他自己最明白自己。 

 睚眦必报。 

 “司马泉刚和安永丰见过面,结果回去途中让人打了。”纪晏霄说话时瞧着心情很好的样子,笑如春风。 

 “主子这是要我和薛是非去套麻袋打人?”庭芜听出其中意思又靠近几步,靠着桌案边角,兴奋说:“我去就行了,带那只骚孔雀作甚?” 

 庭芜打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特别适合下黑手的人。 

 “你一个人不够。”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晏霄态度闲适至极。 

 “怎么不够?我能打!”因为穷,庭芜比较想省下薛是非那个骚孔雀出手的银两。 

 檐下雨珠一滴两滴,水洼上映衬的是青年如玉容颜。 

 朝中谁人不知道司马泉回京了,从前纪鸿羽诏他回京都不曾回,如今却回来了。兴许是回来要军饷,又兴许同样在觊觎那个位置,才会前脚闹了他,后脚就见了安永丰。 

 倘若司马泉与廷尉府相谈甚欢,回去就让廷尉府的人暗中打了,岂非更有意思? 

 他不愿看见的局面,自然不会让他们达成合作。 

 “叫上薛是非,你若办砸了,回头就见不到你的琴了。”纪晏霄弯起眼眸,昳丽的面容在渐起的薄雾中显得更加朦胧似幻。 

 “主子,我马上去!” 

 庭芜一溜烟就出去了,待找到薛是非,他啧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对方,并且很亲切勾肩搭背:“有个赚钱的机会,别说兄弟没想到你。” 

 薛是非:“”怎么又有种被黄鼠狼惦记的感觉。 

 纪晏霄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他垂着眼睫在稍显闷热的夜里,殿中更显寂静,连鸟鸣都没有。 

 他少年时第一次踏入长临的国土,是武安灭国之时。 

 而后被接进宫中。 

 自那时起,武安太子聂昭和也就不在了,留下的只是冠以纪姓任人欺凌的质子纪晏霄。 

 “你可怨朕?”当年的长临帝居高临下看向聂昭和,那双薄薄嘴唇微动,话语虚伪十足:“两国交战,必有伤亡,你父皇治国不行,输了也不足为奇,身为帝王必定要有君临天下的气魄,朕不会要了你的命。” 

 “昭和心甘情愿臣服。”小小少年匍匐在地上:“圣上必将是天下之主。” 

 “你能如此想最好,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天下好过就是最好的结局。”长临帝只淡淡这样说。 

 聂昭和称是,之后长临帝有言聂氏不存,既以臣服自当改名换姓。 

 少年表示一切听从他的吩咐。 

 聂昭和自此成了纪晏霄。 

 纪晏霄亡国之子在宫中又岂能好过,初时不懂得低头,吃不上饭被人殴打是常事,无非就是死或者活两种结果。 

 宫中人不敢明目张胆打死他,是以他运气时好时坏,要死不活的苟延残喘着。 

 他后来学乖了。 

 他又想着长临帝的话,他父皇治国不行,输了也不足为奇,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帝王有能者居之。 

 可他又觉得长临帝也并非有能者。 

 朝中朝臣懈怠职守,甚至巴结宦官,摇尾乞怜。 

 而百姓不过是长临帝养来压榨的一群肥羊罢了。 

 长临帝管不住水患泛滥,管不住民不聊生,死伤无数。因不想动摇朝政,是以放任不管。 

 他那时在想,长临帝的狗屁言论说服不了他,只不过是他还不够强,如今长临帝依旧不行,而他几近只手遮天。 

 纪晏霄像是喃喃自语,又轻轻叹气,指尖按压着胳膊上的伤口,直到发白时才停下来。 

 “这么想来,他还真是早就该死了。” 

 好像也是在那时,长安候府同时出的事。 

 司马泉也有不小的功劳啊。 

 夜里的汴京同样热闹,司马泉回府之时十分谨慎,绕着东街拐弯抹角转了两趟这才往司马府而去,约莫是身边小厮回禀了什么,他登时大怒。 

 “安永丰这个老匹夫还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当年之事若非我伸手相助,他算个什么东西!” 

 司马泉是边境混的将,自然出口粗鄙:“眼下他自己被纪晏霄和沈氏压着算计,主意还打到我头上来了,我说今日在宫门怎么笑成那样不要脸的样子,还真是个不要脸不要皮的腌臜货,告诉他老子不听他那些弯弯绕绕,想要好处就拿出诚意来!” 

 “让他的人都滚!有多远滚多远!” 

 小厮连忙离开去办事了,司马泉冷笑一声,他在刀口舔血混了半辈子,难不成那老狐狸还敢在他面前撒野不成。 

 想要他的兵将,白日做梦! 

 马车继续向司马府行驶而去。 

 暗地里薛是非转了转手腕,抬眼:“动手?” 

 “不然呢,我还以为这俩老货有多和谐呢。”庭芜似是感慨。 

 他刚撸起袖子,薛是非冷不丁就窜了出去,速度极快窜进了司马泉的马车,不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麻袋瞬间套上去,砂锅大的拳头直接打得司马泉发懵。 

 “什么人?!”司马泉被压着打,在麻袋里咆哮。 

 庭芜暗骂了一声,也窜上去给了好几脚,压根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司马大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老爷在汴京这么些年,给你脸你还不要!” 

 雨点般的攻击落在脸上,司马泉被打得鼻青脸肿,连话都说不囫囵了,只是在想:安永丰这个老东西,他娘的!要兵将不成还敢趁其不备暗中下黑手! 

 之后眼见麻袋里的人不怎么动了,薛是非试探着收手:“行了,打晕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