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国师
“你是说,如果淝水之战战败,司马曜就不会被妃子捂死?”
“现在就已经不会了,我会把那名脑壳被门夹的妃子先搞死。”
“哈哈哈!”黄衣少女娇笑得没了形,在张哲翰心中的女神形象大打折扣。
张哲翰取出古锭刀,“青姐,大师兄干了那么多活够辛苦的,我想把这个送给大师兄,不知道他看不看得上。”
青姐结果古锭刀读取信息,说道:“太好了,他一定用得着。天极境对神佚物依赖小,但如果有属性贴合的武器,基因融合度高,战力还能上一个台阶。我替他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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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碧空如洗。
隐士“王嘉”出现在刺史府门口,后面跟着“慕容隆”和他的贴身婢女。
号角齐鸣,士兵们整齐列队行军礼,大秦天王苻坚带着一众将领已在府门外迎候。
张哲翰之所以要先回归一客栈,就是因为“王嘉”不能突然出现在刺史府里,必须从正门走进去,享受最高礼仪,极限拉高他的地位和威望。
“王嘉”很装逼地不紧不慢走到府门前,假装要下跪:“草民王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
苻坚俯身扶住,激动地说:“子年先生不必拘礼,得蒙先生出山相助,大秦霸业必成!”
“王嘉”继续说着在客栈里练了好几遍的台词:“陛下乃一代明君,能辅佐陛下实现宏图大志,造福苍生,子年之幸也!”
苻坚大声说道:“朕特封你为大秦国师,位在三公之上。”
“王嘉”按剧本叩拜道:“谢陛下知遇之恩,子年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让张哲翰感到意外的是,“王嘉”并没有被安排住在刺史府内,苻坚把刺史府后门对面的官员住宅区里最大的一座院子辟为临时“国师府”,派两名地藏境统领带着一百多名精锐卫士负责守卫。“王嘉”以清修为名拒绝了所有侍女,点名要求“慕容隆”将军做贴身侍卫,并神秘地奏报说,他要在国师府布下祈卜大阵,任何人不得擅入。每日子时地遁入刺史府面见陛下商议军情,如未前来,则是神游象外修仙去了。
苻坚对高士的胡说八道自然深信不疑,当天夜里子时便沐浴更衣,在刺史书房里焚香端坐。
对天行者来说,“地遁”太简单不过了,但结合剧情把登载舱最简单的功能包装成“神迹”,也只有张哲翰想得出来。
所以当“王嘉”凭空出现在苻坚面前的时候,这位大秦天王惊得差一点就没跪下,对“王嘉”半仙信到了骨子里。
但他并不知道,眼前的半仙并不是白天的半仙,白天那位半仙此时正躺在“国师府”的大床上抱着被子长吁短叹,肚子里咒骂张哲翰为什么要拒绝那么多侍女。
“王半仙”一言不发,在长榻上盘腿而坐,五心朝天,垂眉闭目,摆出仙人范。
“国师请用茶。”女人的声音,不是慕容汐。婢女上茶不会说话,口称“国师”一定是嫔妃。
张哲翰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和慕容汐一样的嫔妃打扮,面容俏丽,体态妖娆,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
这应该就是苻宝的母亲张夫人了,不用婢女而用宠妃奉茶,可见苻坚礼遇之高。
【张漪涵(?~385年),籍贯不详,前秦宣昭帝苻坚的宠妃,被封为夫人。生有中山公苻诜,公主苻宝、苻锦。聪慧博学,深受苻坚宠爱。建元十八年(382年),张夫人与苻诜劝阻苻坚南伐,但未被采纳。建元十九年(383年),苻坚携带张夫人南伐东晋。建元二十一年(385年),宣昭帝苻坚被后秦主姚苌弑杀,张夫人自尽殉情。】
张哲翰没搭话,继续闭上眼睛。
张夫人转身离去,苻坚问道:“国师对当下战局有何指教?”
皇帝上来就问最关心的问题,“王半仙”当然不能直接回答,必须绕。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张哲翰眯着眼睛,故作高深答道。
苻坚皱眉想了半天,“此言何解?”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张哲翰继续绕,必须先把这位自负的君王绕晕。
果然,苻坚起身施礼道:“还请先生详示。”
张哲翰盘腿而坐,并不还礼,依旧沉吟不语。
他并不是信口胡诌,淝水之战苻坚大败,有战略战术的原因,但根本原因还在于“不知足”、“不知止”,不知进退,所以不能长久。
苻坚虽然是一代仁君,但也正因为过于宽仁,导致帝国内部各族势力悄然膨胀,尤其在王猛英年早逝后,苻坚的宽仁政策使得少数民族首领纷纷反叛,最终面临帝国的崩溃。就像一辆没有刹车的汽车,在高速行驶的状态下左冲右撞,直到撞破路边的栏杆,坠入悬崖。
“请先生教我。”苻坚长揖到地。
张哲翰闭着眼睛,照着脑海里非非给的光幕提示念念有词:
“知足者,自足于内心,自足于已得,要足于其所当足,而不得不足之处,且足于常人之所未足。它的标准是常,是和,即要自足于道。知足所以不辱,少私寡欲,恬淡为上,没有一己的主观贪求,绝无非份的觊觎之心、侥幸之图,后而不先,视有若无,知其有而守其无,知其荣而守其辱,知其进而守其退,即知其子而守其母,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何辱之有?是以庄子述老子卫生之经是,人皆取先,我独取后。”
“王嘉”答非所问东拉西扯是常态,怎么可能用毫无逼格的大白话。苻坚虽然崇尚儒学,书也读了不少,号称博学多才,但再怎么说也是北莽出身,在马上的时间比在书房的时间多,对张哲翰的话只听了个似懂非懂。
“知止者,自止于内心,自止于已得,要止于其所当止,而不得不止之处,且止于常人之所不愿止。它的界限是私、是妄,即要不离于道。知止所以不殆,治世事天,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戒慎恐惧,于其不闻不睹之际,慎终若始;于其大道甚夷之途,留有充分的余地,即我宁退尺而不进寸,没有丝毫的贪功冒进之心,绝无投机取巧之意,何殆之有?”
其实连张哲翰自己也没全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他最关心的不是自己明不明白,而是苻坚必须不明白。
“国师的意思是,当止?”苻坚试探着问道。
前戏已足,张哲翰睁开双眼,精光四射:“非也,非也。”
“请国师示下。”
“陛下可听说过田忌赛马?”
“嗯……”
“当下局势,晋军举国精锐尽出,我亦以精锐相抗,此谓不知止也。”
“敌弱我强,难道不应该以雷霆之势碾压过去?”
“谬矣,我军虽兵力占优,但散而不聚,貌合神离,敌军虽少但却不弱,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占了哪一个?”
张哲翰说的是后世学者对淝水之战的研究成果,当然一语中的,切中要害。
苻坚并不是盲目狂妄自大之人,只是没了王猛这样的大才在旁边提醒,才误入歧途。
沉默半晌,苻坚抬起头来,“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朕茅塞顿开。还请先生具体指教一二。”
果然是明君,知道从善如流,竖子可教。
“硖石山围点打援,是谁的主意?”
“说起来不怕先生笑话,是张夫人的主意。”
嫔妃成了军师?这不是笑话嘛,可见这苻坚身边人才何等贫瘠,可悲可叹。
如果苻宝真的是是张夫人和慕容垂的私生女,那张夫人就是慕容垂的老情人。张夫人怂恿苻坚动用嫡系部队去搞围点打援,和晋军死磕,而慕容垂则在埙城看笑话,真是下得一手好棋。但绿帽子这种事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是不能说的,而且就算说出来也于事无补,搞不好还会让苻坚恼羞成怒,做出冲动的决定。
“陛下围困硖石山那么久,晋军去救了吗?”
“没有,只是在洛涧对峙。”
“谢安明显是在将计就计,西府军屯兵洛涧,是准备寻机突袭,消耗我军的有生力量,动摇我们的军心。”
“先生所言,鞭辟入里。”
“所以我们必须调整策略。”
“如何调整?”
“我们也来个将计就计,陛下可速速颁下旨意,调襄阳姚苌部和埙城慕容垂部火速集结寿阳,替换梁成部和苻融部。姚苌、慕容沿洛涧布防,只守不攻,待机而动。梁成、苻融则退守襄阳、埙城,互为犄角之势。”
“此是为何?”
“据臣卜算,姚苌和慕容垂日后必反,占襄阳、埙城而观望不前,反意已现,待陛下嫡系与晋军两败俱伤,他们好渔翁得利。”
“可恶!朕待他们不薄,他们反倒恩将仇报!”
“臣所说的将计就计,就是趁此良机将姚苌和慕容垂至于火上,陛下于黄雀之后以弓逼之,让他们去和晋军拼个你死我活。”
“妙计!”苻坚拍案叫道。
“司马朝廷与门阀士族明争暗斗,国力亦比我大秦弱,兵法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我军稳住阵脚以逸待劳,必将引发其内乱,不攻自破。”
“国师言之有理,就这么定了!朕即刻召集众将,落实国师部署。”
“另外,针对谢安动摇我军心的策略,我制定了一个‘断流计划’进行反制,需要苻丕配合。”
“好!断流计划,朕曾豪言‘投鞭断流’,甚合朕意。明日朕便下旨,让丕儿全力配合国师。”
大计至此,算成功了一半,苻坚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观念转变,意识到真正的危险,已可保利于不败之地。
张哲翰心里暗道,费了老子那么多口水,再不听话,还那么妇人之仁,老子转头就帮谢安灭了你。
考虑到“王嘉”骗吃骗喝的装逼尿性,张哲翰随口胡诌了两百年后刘勰《文心雕龙》的名句假作谶语:
“龙图献体,龟书呈貌。天文斯观,民胥以效。”
苻坚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