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翼 作品

第78章 上帝之城

 路是直的,三四米宽,和达姆城外那条直道几乎一样,鹅卵石路,路面是平的,鹅卵石经过打磨,有规律地组成奇形怪状的图案或符号。路边每隔200米就戳着一尊半身三眼石像,高3米到5米,头脸占了三分之一,五官很概括,高鼻深目,眼睛的瞳仁镶嵌着黑曜石,面部表情各不相同,虽风化斑驳却栩栩如生。

 路边同样有一条河,但这条河却都不一样,是直的,完全和路平行,两岸砌了石砖。

 河流怎么可能是直的?除非它是运河,它确确实实是条运河,可两千万年前怎么可能挖出这么宽这么直的运河?

 河流平缓,清澈见底,莺歌燕舞,垂柳依依,越往前走越像成都的府南河。

 路上游人如梭,三五成群,全是三眼人,没有一个古猿,

 走了几公里,猛一抬头,一座高大的城门矗立在眼前。

 张哲翰使劲眨了眨眼睛,没错,确实是一座城门,中国式城门,重檐门楼,大青砖,深拱门,城墙箭垛,城门顶上一块石匾,上面刻着两个象形文字。

 “非非,那是两个什么字?”

 【数据库无比对资料,无法识别。可能是史前文字。】

 张哲翰单独运起“同传术”,同样无法识别,这不是三眼人的文字,确切地说,这两个字不属于地球和幻界的任何已知文字。

 不会是“成都”或者“益州”吧?这座城门像极了古成都的老城门,张哲翰想起了“庄周梦蝶”的故事,究竟是我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我?

 如果上帝之城里真的如诺亚船长所说有青羊宫,那这座城市就无可辩驳地复刻了老成都,这种情形如果出现在幻界一点都不奇怪,但这是两千万年前的副本,折射的可是两千万年前的文明啊,究竟是上帝之城复刻了成都,还是成都复刻了上帝之城?

 张哲翰现在有些相信诺亚船长不是胡扯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作为信息节点,副本想通过他告诉天行者什么?

 穿过城门洞,错落有致的青瓦灰墙映入眼帘,脚下是一条古代大街,地上铺着长条石,古朴的街道两旁,茶馆、小吃摊、酒肆、商铺比比皆是,热闹非凡。热气腾腾的火锅,香气四溢的串串香,软糯可口的担担面,甜而不腻的三大炮,还有让人回味无穷的龙抄手、钟水饺,每一都勾起张哲翰的味蕾记忆,他迫不及待地钻进一家小面馆,刚在竹椅上坐下,四川话便脱口而出:“老板儿,来一碗担担面!”

 一名围着围裙的三眼女孩走了过来,用三眼语问道:“您要点什么?”

 张哲翰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改用三眼语答道:“两碗担担面,一碗素椒面。”突然想到名称可能她听不懂,正要解释,没想到女孩说道:“请稍等。”转身进了后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马科斯曾经说过,“上帝”喜欢吃川菜,但他说的是副本之外的姆岛,现在所处的是两千万年前,难道两千万年前的“上帝”就喜欢吃川菜?喜欢成都?这不还是胡扯嘛,两千万年前别说成都了,人类还在茹毛饮血呢。

 或者换个角度反过来想,成都是两千万年前史前文明的传承?成都的样子,成都的风土人情文化习俗,都是史前文明的复刻?这么说好像逻辑上还通顺一点。

 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现在现实生活中的爱吃川菜的“上帝”和两千万年前那个喜欢成都的“上帝”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如布道者一样一直活着,活了几千万年甚至更久,而现在地球上的成都就是这位“上帝”按史前文明的样式重新建造的。

 张哲翰脑壳都要想爆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啊,不,这根本就不是读书的事,读多少书也想不明白。

 女孩把三碗面端了过来,一碗一碗摆在桌上,张哲翰咽着口水拿起筷子刚要吃,“后生,成都人嗦?”耳边响起一个温润浑厚的声音,极其地道的四川话。

 骤闻乡音,张哲翰本能地抬起头来,眼前站着一位老人,鹤发童颜,慈眉善目,斜襟青色长衫,曲领右衽,褒袖方履。

 他穿的并不是三眼人的袍子,而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古代长衫,这还不足以让张哲翰震撼,最让他惊骇的是,他只有两只眼睛,而刚才那位三眼女孩竟然对他毫无反应。

 在两千万年前的副本里,在三眼人的世界,遇到一个中国古代装束的老者,张哲翰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一抹脸恢复原形,站起来躬身施礼:“大爷,晚辈有礼了!”

 老者微笑着摆手:“后生不错,坐,坐。”自己先在对面坐了下来,“你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张哲翰跟着坐下,把其中一碗担担面推过去,递过一双筷子:“这是给您的。”

 趁着递筷子的当口,张哲翰同时运起了空空术和轩轾术,但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触电,没有技能,没有任何感觉,就像触到一个无形的黑洞,什么都触不到。

 老者毫不客气,拿起筷子把肉末拌匀,夹起一筷送进嘴里:“巴适,巴适。”

 张哲翰也不说话,唏哩呼噜就把一碗担担面吃完了,长吁一口气:“安逸,安逸。”说着又端起一碗。

 “后生莫急,慢点吃,莫噎到了。”老者慢条斯理地吃着。

 一碗面垫底,张哲翰吁了口气,才开口说话:“大爷,好久没回成都了?”

 “好多年咯,现在的成都已经不是当年的成都了吧?”

 “嗯,不过民风民俗没怎么变。”

 “吃完面去寒舍坐坐,摆摆龙门阵?”

 “要得嘛。”

 张哲翰表面沉静,心里却七上八下。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突然冒出一个会说四川话的老者,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

 这老家伙是谁?

 如果他是npC,那一定不会只和你闲聊,npC的身上要么挂着剧情,要么挂着线索,要么挂着神佚物。

 感觉不像是npC,npC不会如此突兀,毫无逻辑,更不会主动找你聊天,说的还是四川话。正常情况下,如果非要设置怎么个角色,周围一定不会是三眼人,应该全都是四川人才对。换句话说,如果这个场景是合理的,那就一定还会出现相应的剧情。

 如果他是天行者,出现在甲级副本里的鹤发童颜的天行者,怎么着也该是天极境吧,可张哲翰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威压。也许他在敛藏,但面对一个地藏境为什么要当面敛藏?这样做有意义吗?

 在这位和蔼可亲的老者面前,张哲翰感受到的不是压力,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强大,一种深不可测的强大。

 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却什么都有,什么都是,因为“无”,所以所有的“有”对他都毫无意义。

 这仅仅是一种感受,无法言状的感受,所以张哲翰只好把自己变成“无”,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做。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种时候,一任自然“跟到走”就好。

 反正随时可以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