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趁着母亲和喻老师相谈甚欢,初澄偷偷摸出枕头下的手机。



    舅舅已经发了许多条微信过来,询问金教授有没有来做突击访问。



    初澄自然不高兴被“出卖”,心怀怨念地打字询问。



    [舅舅怎么回事啊?您答应好的不告诉她。]



    金董很快发来回复。



    [这事真的不是我主动说的。是她最近两天总是联系不到我,才从助理那里问了行程。]



    初澄无声哀叹。



    看来确实不能怪金董。他近日工作繁忙,可无论白天飞到哪里出差,之后都会订一张回亭州的机票。母亲一看行程,必然能猜想到是和她的儿子有关了。



    [初澄:那舅舅今天还回来吗?]



    [金董:我哪敢啊?还没露过面就已经被埋怨过三遍了,说来说去都是怪我太纵着你。但你自己说你是怎么威胁我的?这不就是夹板气!]



    [初澄:好好好,罪魁祸首是我。但您就不能过来劝一劝,顺便把她接回去吗?]



    [金董:反正今天我是不可能再出现在你们娘俩的面前了。等会儿我还有个重要的会要开,秘书已经给金教授在医院附近订好了酒店。就先这样吧。]



    [天都快黑了,您上哪儿开会去?]



    [舅,那我怎么办呀?]



    [您别撒手不管啊,舅舅!]



    初澄连发三条求救信号,但聊天框中再没有新回复。



    刚说完这人靠谱,他就直接犯怂撂挑子了。



    初澄无奈,放下手机,看向了依然端坐闲聊的母亲。



    他生在开明的家庭,自小无论怎样调皮肆意都会受到宽容,唯独说谎欺骗和不爱惜身体是母亲的大忌。



    以金教授的思维和语言驾驭能力,她甚至不需要高声训斥,就能让人悔愧得肝肠寸断。先斩后奏做手术,还合伙欺骗这样的事绝对不会被她轻易姑息。舅舅也是深谙于此,才会不顾“舅甥情”躲得远远的。



    母亲受了双份的欺瞒,今日本就是带着气来的,刚才在院子里又遭了一惊,大概率是碍于其他人在场才不好教训儿子。此时她只



    和喻老师聊天,却不理会儿子,已可见端倪。搞不好等喻老师离开之后,这双份的教诲都得由自己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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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窗外的天色渐暗,喻老师准备起身告辞。



    趁着那人靠向床边,初澄伸出手悄悄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喻司亭察觉到自己背后突然多了道拉扯的力度,身形一顿。



    面前的金教授典雅自持,身后却有人暗自搞小动作。这对母子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啊。



    与身后的力气僵持不下时,喻司亭想起了初先生的六卷书。



    老爷子是位慈父,即便“小太阳”从小就没那么省心,也从未动过怒,反而会纵着他的离经叛道,写成文字与人津津乐道。



    如果家中再没有个厉害的角色,那小初公子可真是没收没管,非上房揭瓦不可。他的唯一克星大概就是眼前的金教授。



    所以,这是在求救了。



    喻司亭不动声色地从“黑手”中揪出自己已经被攥出褶的衣角,转回去朝他微笑:“明天学校上班我就不来了,你好好休息。阿姨担心你,远道过来,你们多说说话。”



    初澄:“……”



    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喻司亭看着某病号强颜欢笑的样子,继续开口:“班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也不用急着回去,身体更重要。”



    “好~”初澄认了命,不再奢求任何人能救自己于水火,只希望一会儿金教授能看在自己还生病的份上,少口伐他两句。



    喻司亭的脚步已经迈向病房门的方向,忽然又顿了顿,转向初母,询问道:“金教授临时来亭州,有落脚的地方吗?初老师的房子好像离这里太远了些。”



    初母回应:“他舅舅已经帮我预定了酒店,应该就在这儿附近。”



    “那我顺路送您过去吧。”喻司亭继续说,“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您对这里不熟悉,初老师又行动不便,我理应替他安置。”



    金教授停了停,没有立刻回答。



    刚刚这两个年轻人就在面前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涉,她又怎么会看不见,猜不透。



    无非就是家里那个做事没章法的小子明知自己要挨骂,还找了人护着。只是这个帮手近日来不辞辛劳地帮忙,身为长辈,实在没办法不给他这份薄面。



    金教授最终还是没有驳去好意,一同起了身:“那就又要劳烦你了。”



    “哪里。”喻司亭朝着她做了个“您先请”的手势。



    “好好休息,别再让人为你操心了。”金教授离开前,看向儿子,给他留下一道“下不为例”的眼神。



    [安顿下了。]



    [家里管得严还这么肆意妄为。]



    喻老师送走金教授的半个小时后,初澄的手机收到了新的通知。



    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初澄实在忍不住好奇,打字询问。



    [你是



    ()    什么时候知道的?]



    [喻司亭:什么“什么时候”?]



    初澄稍作提醒。



    [你刚才把我妈叫成“金教授”,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和你提过她的职业。]



    喻司亭的回复延迟了几分钟才发过来。



    [噢,很早就知道了,和你的课代表差不多。]



    [怎么没和我说起过?]



    [有必要吗?]



    初澄正盯着他的回复沉思,又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喻司亭:来给我做副班、帮我管理班级、处理日常、教导学生的都是初老师本人,又不是你的家庭背景。]



    初澄的出身原本就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他闭口不提,只是因为不想初入职场就被人加了层滤镜。喻老师的回答,已然是懂自己的全部心思,的确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初澄笑着点击屏幕,重新打了几个字。



    [反正,谢谢大哥。]



    [喻司亭:打算怎么谢我?]



    是啊,怎么谢呢?



    请他吃顿饭、送个礼物、乃至再写封匿名表扬信好像都没什么实际意义。



    初澄冥思片刻,终于想到一件非由自己亲自完成不可的事情。



    [期末考试,我尽量不让7班的语文成绩还排在年级第九。]



    聊天页面寂静片刻,喻司亭发来了回复。



    [恩,休息吧。]



    休息吧?



    初澄反复看这三个字,却揣摩不出其中隐藏的含义。



    这是让我洗洗睡的意思吧。



    他是不信还是不满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