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2月14日凌晨,京市二环外,写字楼大厦彻夜长明。()
楼体顶端灯牌只四个字母:Ci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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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写的花体,字形优雅,在雪夜半空中如踮脚起舞的花仙子。
不出一天,整个圈子都知道了,那是闻家家主,一掷千金,为未来闻太太方慈购置的办公室。
晚上,方慈和闻之宴刚从她老家回到京市,两个人的手机都同时经受了一番微信信息的狂轰滥炸。余震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大年三十,方慈收到了比往年多上许多的新年祝福,还有人特意拍了那栋大厦的照片发给她看,称赞漂亮梦幻。
那时,她正在云霄路8号主卧更衣间试衣服。
偏中式的纯白色长裙,搭配同色系长款薄开衫,长发随手一盘,整体看上去轻盈通透又沉静。
今晚,闻之宴要带她回闻家。上次与闻家人见面是订婚宴会,那场合太正式,只来得及认个脸打个招呼,今晚上是家宴,更松弛随意。
方念念飞去美国陪曲映秋过年了,发来消息说:
「妈也看到那栋大厦的照片了。」
「好多老朋友给她发消息祝贺,羡慕她教女有方」
「她说为你开心」
曲映秋刚做完开颅手术,正在经历漫长的术后恢复期。
大约是经历了事儿,她整个人都变得善良了些,偶尔视频语音通话,说话语气都温和许多。
这份简单的、甚至不能够称为母爱只能算是“良善”程度的对待,曾是方慈做梦都不敢想的。
可现在她已经不再需要了。
「方慈:嗯,让她养好身体,有空我会去看她。」
回了这条,又切出去看其他消息,熟人还好,反而是不熟的那些,祝福语气过于熟稔亲热。
方慈以手扶额低头想了会儿,编辑了一条群发信息,一气儿都给回复了。
闻之宴在一楼开向后院的露台上打电话,根据零碎听到的字眼判断,电话那头大概是生意伙伴。
看到她下楼,他抬手展示了下指间的烟,把车钥匙抛给她,示意她先去车里等。
除夕夜,一应家政助理和司机们都放了假,他们俩今儿要自己开车回老宅。
方慈坐进副驾驶,给自己系了安全带,觉得无聊,干脆降下车窗等。
冬季的寒风凌冽地拂在脸上。
不大会儿,闻之宴带上门,从门廊走下来。
这栋庄园太大,城堡样的主屋,内饰又是华丽繁复的洛可可风,如此奢华精致,也许会显得有距离感。由是,当初设计时,设计师大概是为增添温馨感而用了不少巧思,夜晚降临时,廊灯柔和的光线暖融融洒下来,营造出一种让人心都软化的宁静平和感。
布加迪Chiron,通体漆黑,停在这暖光下。
车窗半降,副驾驶的方慈正端坐在那里,仰脸望向他。
闻之宴从没想过,已相识如此之久,为她疯狂心
()动过、心碎过,无数次激烈地翻云覆雨过,竟还会有现在这样的时刻。()
她其实什么都没做,就那么望着他,他却心脏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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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的感觉如此清晰,不知不觉,他下台阶的脚步都放慢了。
见他走近,方慈坐正了身体,准备等待出发,他却来到副驾驶车门外,单手撑着车框顶,俯身,手从车窗伸进来托起她下颌,探头进来吻她。
他的吻总是如此突如其来。
浅浅的碰触,后退一点看她,而后是碰触和含吮,鼻息微微急促。
一吻末了,闻之宴笑着用指背蹭蹭她脸颊。
-
上次与他同乘这辆跑车还是初见那晚。
那时,她心如被砸碎的玻璃,冷硬且带着满身的尖刺,被狂放的毁灭欲填满,只觉痛快,如今,心底竟奇异地软化了,取而代之是一种安静的轻盈平和。
车窗半降,冬日冷风拂过脸颊。
她转过头去看,闻之宴手搭着方向盘,正偏过头来通过副驾的后视镜看路况,察觉到她的目光,便抬眼瞅她。
视线短暂相接,他收回目光,同时抬手摸了摸她发顶。
布加迪驶下高速,拐入僻静的街道,大约是听到跑车轰鸣声,门口保安远远地就打开了大门。
车速降下,保安俯身笑着望向车内,道,“少爷,少夫人,晚上好。”
庄园内,三座主体建筑灯火通明,夜色下如童话城堡般温馨。
管家迎出来,道,“少爷少夫人,家人们都到齐了。”
所有人都聚在餐厅里,长桌旁围着几个吵吵嚷嚷的小孩,是闻鹏厚弟弟妹妹的孙辈们。
按辈分,要叫闻之宴方慈哥哥嫂子。
闻之宴不是有亲和力的人,但几个孩子把他当大哥哥,拽着他摁到沙发上,一个个往他身上爬,有的抱着腿,有的抱着胳膊,还有的趴在那儿研究他的耳骨钉。
“宴哥,听妈妈说,你和姐姐订婚了,还没办婚礼,对吗?”
闻之宴拖着嗓子嗯一声。
百无聊赖似的。
几个孩子吵吵嚷嚷,
“订婚是什么意思?”
“你傻不傻,这都不知道,就是约定好要结婚的意思。”
年纪最小的女孩一歪头,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闻之宴,满眼期待,“那我们现在给你们办婚礼行吗?”
闻之宴支着脑袋听他们七嘴八舌吵,闻言一顿,曲指刮一下小女孩鼻尖,失笑,“……你知道怎么办婚礼?”
“知道啊,就是先说说话,然后就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啦。”
小女孩凑到他耳边,“现在,我宣布,你可以亲方慈姐姐了。”
闻之宴抬头望一眼,那头餐厅里,方慈正在和他两个姑姑聊天,他略抬抬下颌,示意,“……那你去把姐姐叫来。”
小女孩立刻从他腿上滑下来,跑到餐厅,什么也不说,两手并用拽着方慈,往这里带。
()方慈以为小女孩有什么悄悄话要讲,却被拉到了闻之宴面前。
她看看眼下这状况,笑着抬抬眉,问,“怎么了?”
闻之宴打了个响指,小女孩接收到信号,立刻声情并茂地宣布婚礼进程。
方慈正懵着,他就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小女孩立刻捂住眼尖叫。
几个保姆这才上前来,把孩子们一个个拉走。
方慈反应过来,微笑说,“你还挺会哄小孩儿。”
若是以后他们有了孩子,不知道他会成为一个什么风格的父亲。
周遭终于静了些,闻之宴抬眼笑看她,没个正形,“这不是哄你哄出经验来了。”
“大少爷,明明是我哄你比较多。”
到哪里都是少爷做派,任何时候被人伺候也都是一幅理所当然岿然不动的模样。
闻之宴也没反驳,不知是想到什么,眯了眯眼,上下将她看了一遍。
他明明没说话,方慈却明显感觉到了他眼神里的深意:晚上我再仔细跟你算算账。
-
闻家年夜饭不讲排场,只讲究一个人员齐整。
十几号人围坐在餐厅长桌边,大人忙着聊天,小孩儿也不消停,不时给保姆指,要吃这个要玩那个。
餐食上齐,大家这才默契地停了话头,等老爷子开口。
闻鹏厚先是老一套开场白,称赞所有家族成员今年的辛苦和收获,特意提了闻之宴做的几个项目,又赞他长大了,今年着手好好整顿了一下公益项目,免不了提起来此刻正在偏远山村里驻扎的闻周,先是说他之前多么混蛋,希望经过此事能变得懂事些,于是话题逐渐跑偏。
好一通长篇大论,在座的人注意力开始涣散。
闻之宴单臂搭在方慈身后,偏头在她耳边问,“会无聊吗?”
方慈刚想说不会,就听老爷子提了她的名字。
“阿慈,求学结束就在伦敦律所工作,很辛苦很负责,明年就要回国办律所了,办公场地都选好了,在二环河边儿上,到时候,也希望家里的人都多多支持。”略一顿,“……在这之前,要先办婚礼,小两口意思是,时间定在五月中旬,大家记得提前空一下时间。”
发言终于结束,老爷子带头举杯,大家一起碰一碰,这才开餐。
席间始终很热闹,不像传统认知中大家族聚会那样古板守旧,倒是很有其乐融融的氛围。
人太多,方慈还是有点没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闻之宴就时不时附耳跟她低语,介绍家庭成员的状况。
除了闻之宴的父母,还有大姑姑也没回。
大姑早年跟一个有贵族头衔的英国人结了婚,那人极低调,恋爱时候用的假名,要结婚时大姑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当时还闹了好大一场风波。婚后夫妻俩生了一儿一女,俩孩子现在都在美国读书,今年过年一家四口单独度假去了。
餐毕,众人转移到偏厅里去。
老爷子坐在沙发中央,手边托盘里放了一沓红包,正挨个儿把小孩子们叫到跟前来,派红包。
方慈被几个家族成员拉着聊天,从留学时的生活见闻,到日常喜欢的音乐和电影,再到喜欢的度假地点,话题源源不断,聊都聊不完。
间隙的时候,她偶尔会抬头去望一眼闻之宴。
偏厅另一头,窗前搁着张圆桌,几个堂亲表亲围坐一圈,像是在商量玩什么游戏。
闻之宴坐在面朝着她的方向,大概是桌下容不下他那双长腿,他整个人偏到桌外,一条腿支着另一边膝盖,坐姿懒散,肘搁在桌上,手里在剥什么东西,看不太清。
他单穿着件黑色半高领羊毛衫,银色锁形项链挂在颈间。
原先那个小女孩又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他看了几眼,笑着勾手示意她过来。
小女孩立刻喜笑颜开跑过去。
到这儿,方慈就没再看了,过了不大会儿,那小女孩却哒哒哒冲她跑过来,把一个小托盘往她怀里递,说,“姐姐,宴哥给你的。”
平平无奇一盘剥好的开心果。
方慈不由地抬眼去望,闻之宴正用湿纸巾,一根一根地擦干净手指,也正凝眸看着她。
“谢谢你。”
她说。
小女孩又哒哒哒跑回闻之宴身侧,大声转告,“姐姐说谢谢你。”
闻之宴笑出声。
方慈拿过桌上的手机给他发消息,「搞这些……」
这场景,她免不了被身旁几个长辈打趣。
闻之宴给她回复:
「你那美甲,不是不方便么」
她爱吃这些有点滋味的小零食,耳边听着几个亲戚的笑谈,他心里想着这事儿,下意识拉过盘子,不知不觉剥了一小盘。
老爷子派完了红包,夜也更深,小孩子们一个个被保姆们抱去睡了。
两个十几岁的男孩躲去游戏房玩游戏,转眼只剩下大人们。
方慈说要去洗手间,跟身边几个长辈说了声,而后起身。
沿着走廊走到尽头的客卫,反手关门的时候,听到脚步声渐近,等她洗完手出来,果不其然,闻之宴正站在走廊尽头窗台前等着她。
单手插兜,另一手指间夹着烟,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半空中还有缕缕烟雾未消散。
她默默与他对视几秒,说,“我要上楼披个外套。”
闻之宴嗯一声。
他不多表态,她也没问,问你是不是要一起上来。
上到二楼,方慈径直去了他的卧室,门留了条缝隙。
喧哗笑闹留在了楼下。
她脱了针织外套,蜷腿坐到沙发里,倚着扶手,点了支烟。
刚抽一口,闻之宴就推开门进来了,他一手拎着瓶红酒,另一手指间夹着两个酒杯,勾腿把门踩上。
方慈当然不是上楼来拿外套的,他俩心里都清楚,那点想要两个人独处的小
心思,在彼此眼底蔓延交汇,然后她上楼等在这里,闻之宴则默契地去拿了酒来。()
对视,彼此眸底是如出一辙的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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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宴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在她面前地毯上坐下来,曲着条腿,肘支着一旁的茶几,懒洋洋地半拢着眼睫看她。
方慈抽着烟,伸出条腿下来踩踩他膝盖,说,“不给我倒?”
“你不抽着烟呢么。”
他笑。
“我想喝。”
“……成,大小姐。”
他拖着嗓子应了,却不动,摆明了就是故意逗她。
方慈又踩踩他膝盖,他的手就顺着摸到她脚上,指腹虎口摩挲着。
没有别的意味,只是亲昵。
只是这样相处,彼此不说话,这氛围也让人不自觉地沉溺、深陷。
他在上下看她,她也在上下看他。
已经足够足够亲密,她轻轻吐出烟雾,略欠身,脚往下够着踩。
闻之宴眯了眼眸,一字一句,“……方慈。”
语气里的警告不言而喻,方慈却充耳不闻,只重复自己的诉求,“我也要喝。”
他抓住她脚踝,“酒在这儿吗,你往这儿踩?”
这话却不期然把方慈逗笑了。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忘形了,离谱了,笑意逐渐染上一丝赧然,所以要把脚收回来,往回抽,却抽不动。
闻之宴握着她脚踝把她从沙发上拖了下来,不忘倾身用另一手托住她的背,于是她整个人滑到他腿间地毯上,被他双臂禁锢在他和沙发之间。
她指间还夹着烟,那偏琥珀色的眼眸甚至可以称得上平静。
闻之宴低笑了声,“……你,是不是还有点儿小爱好?”
“嗯?”
闻之宴还是笑,像是觉得有趣,“……有时候喜欢做掌控的那一方,是吗?”
方慈轻轻摇头,“不知道。”
她是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作为事件的另一方,闻之宴自然是能比她更早的觉察到:心情不安抑或者情绪激动时,她喜欢被索取被占有,但凡她心境平和,其实她反倒会喜欢主导对方。
之前有过一次。
闻之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探手拿过酒杯,喝一口,捏着她下颌渡给她。
如此操作三五次,她指间的烟早已熄了,红酒酒液也将她的白色长裙洇湿了。
被他握着腰翻过来,感受着脊背后他的胸膛,被他箍着喉咙感受那落在颈侧的潮湿的吻时,方慈心里明白:她其实都喜欢,她主导抑或者他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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