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番外·末世十四 水
番外·末世十四
“你哥哥都来我们基地了, 你怎么不来?”
男人做出友好的派头,像真的在关心怀姣为什么没有跟他的哥哥在一起一样。
怀姣的手电筒在刚才后退时掉到了地上,滚进了办公桌底下, 以至于屋子里再次变得很黑。
但他想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恐惧的。
因为那个男人一直在笑。
一边游刃有余地步步朝怀姣走近,一边直直盯着他的脸看。
嘴上说着连怀姣都不信的鬼话。
“我们这里很好, 大家都会很照顾你。”
怀姣不清楚他的照顾到底是哪种照顾, 但是对方说话的腔调和视线, 都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他更是搞不懂, 都这种情况下了, 为什么这个人还会有精力盯着自己一个普通人不放。
办公室空间本就不大, 男人只几步就走到了的怀姣的面前。真正的面前,鞋尖抵着怀姣的鞋尖,近乎面贴面地站在一起,垂着眼皮, 朝他笑道:“怎么不回话?”
“你的哥哥在我们基地混的很好, 特殊异能, 领主很重视他。”
“但是他一次都没有提起过你。”
“所以也没告诉我们, 原来他的弟弟, 这么漂亮。”
怀姣紧咬着嘴唇, 根本不想听他说的这些无意义的垃圾话。
他一双手反撑在身后桌子上, 在男人俯身逼近时,不断往后退着, 直到后腰死死抵住桌沿。
“好香。”
男人的呼吸错落在他脸侧, 好似垂下头, 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香,每天都有在清理吗?”
从脸颊皮肤传递直全身的战栗感,让怀姣不得不做出一些反应, 他已经没有空间可退了,只能慌忙抬起手,抵在面前。
“手好小。”
抵着男人强悍胸膛的手,被兀自抓住。
布料粗糙的指套捻着腕骨,暧昧摩挲两下,再硬拽住。
“这么小,怎么办啊。”
怀姣可以说,从没有被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过。
不是任何调戏或者玩笑的动作,只有最直白的力量碾压。
他的手被迫夹在两人状似亲密的胸膛间,被钳着手腕,掌心外翻,像在刻意体会对方的心跳。
“心跳的好快。”
男人不知道在说谁。
呼出气体喷洒在怀姣的侧脸,怀姣紧咬下唇,死死撇着脑袋,既抽不出手,又躲不开。
前所未有的恶心感从胸口涌入喉咙,他快要吐出来。
最后他只能咬牙报出萨特的名字,期望能够吓住对方:“萨特马上要来了!”
面前身体果然僵硬一瞬。
不过很快又放松下来。
“他如果可以马上来,为什么会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把你吓成这样。”
怀姣白着脸,回答不出来。
“而且我并没有对你怎样,我只是很喜欢你,并且诚心邀请你来我们的基地。”
“和你的哥哥在一起。”
男人甚至再次挑起这个话题。
说明他实在是很想要“拉拢”怀姣。
异能者进化后的视力在极黑环境里并不受限,所以他能清楚看见面前人的一张小脸,白得几乎没有血色,下垂的睫毛颤的像抖翅的蝴蝶,簌簌抿着嘴唇,像怕,又像冷。
大概他此时浑身上下唯一带热度的,只有那双小小的,贴近的手。
亲密挨着他,那点温热的潮意,像能熨透他的衣服,直接传递到极速跳动的心脏上。
男人忍不住打了个抖。
他有点不敢想能骗到这个人会有多爽。
基地已经很久没有带回过人了,普通人在温室属于“稀缺资源”,能找到合胃口的更是比找到水还要困难。
所以他没办法不盯上这个人。
富人区没出过温室的小少爷,皮肤又白,又细腻,长的还格外显小,将熟的桃子一般,沁汗的鼻尖都覆着层浅浅的绒。
一张脸简直漂亮的有点受不了。
一副一点没有经受过末日蹉跎的样子,仍像朵温室里的水灵灵的花。
搞不好真是。
他其实讨厌教导这类人。
但也可以有例外。
“我觉得我们可以就在这里,”男人重重喘着气,像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一双手甚至已经克制不住摸向怀姣的嘴唇,“我可以教你怎么亲,会比较快乐……”
“你需要先蹲下来……”
“萨特!”
怀姣再次拔高叫了一声。
男人这次连停顿都没有,只仍面带笑意地掐着他的脸,强硬捏开他的嘴唇,头也不回地促声道:“叫他干什么?你应该叫我的名字,大声一点。”
“因为我将会是亲吻你漂亮小嘴的第一个……”
“呃——”
熟悉的,猝然而止的短促气音。
“第一个什么?”
男人的身体在那一个瞬间,动弹不得。
甚至无法回话。
因为他确实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他的脖子被从后面整个掐住,顶级异能者足以碾碎巨石的坚硬指骨,隔着层薄薄的脖颈皮肤,深卡进他的咽喉软骨中。
“你要做他的第一个什么?”
在窒息的剧烈痛苦中,明明男人连求饶的气音都没办法再挤出来,萨特却偏还要继续收紧手指,后槽牙磨着响,切齿问他:
“你让他蹲下,要干什么?”
萨特身上是有血的,黑色作战服上也尽是破损。
他魁梧到有些脱离正常人的身形,背对着门外的模糊月光,所以无法看清其脸上的具体表情。
以至于怀姣只能看到他死死掐住男人的那只手,手背清晰凸起的筋络,都在一跳一跳地抽搐着。
像使足了劲。
配上那一头血污半沁的张扬银发,毫不夸张的说,仿佛即将大开杀戒的修罗恶鬼。
“你是真的想死了。”
怀姣从没见过萨特这么阴戾的一面。
“要试试吗,我可以像扭断路易的四肢一样,扭断你的所有关节。”
他垂下眼。
“还有你管不住的ku裆。”
萨特说完这最后一句,瞥了一眼已经吓呆住的怀姣,单手钳着男人的脖子,就直接将他拖了出去。
片刻,怀姣就听到了即使捂住嘴,也能从喉腔里渗透出来的凄厉惨叫声。
怀姣瞬间打了冷战,却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他很快回神意识到此时的状况。
他们还处在危机四伏的疗养院里,任何一点声响,都会引来那些古怪东西。
“萨特……”怀姣都不敢太大声地叫。
但他只细弱唤了一声,那人就像耳尖的听到主人指令的狗一样,眨眼瞬移到他的面前。
怀姣愣了一下。
两人都没有提外面的那个男人,怀姣一点也不关心那个人,只关心一件事:“你看到它们了吗?它们是、是……”
萨特刚才显然气的有些不清醒了。
怀姣过快的话题转换让他不得不跟着冷静下来,快速回道:“嗯,是那些病人。”
“你受伤了吗?”
怀姣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头上的血迹,以及划破的衣袖。垂在身侧的手再次扶住了身后的桌子。
“喂,”萨特不爽地扯了下唇角,怒嗤一声,“我听到你的叫声,枪都丢了,马上飞奔上来找你。”
“我他妈还没问你他摸你哪儿了,你还敢怕我?”
怀姣抿着嘴巴,眼睛上抬,怯怯望着他,也不说话。
楼下那么多的变异种,只要有一点皮肤破损,感染的几率是百分百。他不是不相信萨特,他只是怕……
“你再这么看着我试试?”
萨特恼羞成怒。
“我跟条狗一样被你一声唤上来,你还没个好脸色,特么刚才迟一会儿的话你早就让那牲口……”
“萨特!”
萨特好像还想跟他计较计较,但嘴一张,还没等真的开口,却忽地转过头,倏然噤声。
“嘘。”
萨特在黑暗中做了个口型。
他侧着身体,靠近门口的那只耳朵,细微动了动。
像听见了什么声响。
接着面色骤变。
……
希格维斯疗养院唯一有电的501院长办公室,在今晚迎来第三批客人。
或者应该说是主人。
正对着房间巨大办公桌的天花板顶上,锈迹斑斑、灰尘密布的陈旧通风管道里,怀姣和萨特交叠趴着,透过网状的通风口,屏息看向下面。
起先只进来一个“人”。
庞大而魁梧的人型躯体,在“呼哧、呼哧”的厚重呼吸声中,拖着沉重肉.体,以极其怪异的姿势,从门口,慢步挪到办公桌前。
轰然坐下。
屋子里仍是没有光,所以一切都看不清楚,只能靠模糊的轮廓和动静,去想象、拼凑出一些,恐怖片里才会有的画面。
只这想象没有持续很久。
坐在电脑桌前的那瘫东西,在短暂休息几秒后,很快支起身体。
天花板上通风口的网格很密,屋内光线又暗,怀姣和萨特需要眯着眼睛,才能隐约看清下面那怪物的一举一动。
粗壮的手臂抬起搭在桌子上,肥硕肿胀的手掌,整个拢住了那个与它的体型极其不相匹配的小小鼠标,拖动,敲击两下。
清脆两声后,桌上的显示屏,倏然亮了起来。
幽幽蓝光往前映射,照亮了办公桌前的方寸一块。
更是照亮了屏幕前的那张脸。
扁平的,畸形的。
五官像被砖石凿平,凸起的眼球深陷在凹槽一样的眼眶里,整张脸上没有一丝轮廓起伏,平的像一张纸。
怀姣那一下,差点尖叫出来。
如果不是萨特牢牢捂住了他的嘴。
他的心跳剧烈,几乎控制不住。
下面的那东西像察觉到什么,敏锐异常地抬起脑袋。
头顶上方的通风管道,空荡荡,黑洞洞,似乎什么也没有。
它“呼哧”呼着气,盯了片刻,才缓慢收回视线,继续拖动鼠标,去盯着面前的显示屏。
怀姣从没见过这样……诡异而恐怖的场景,疗养院里的畸形怪物,戴着原属于疗养院院长的白色帽子,端坐在电脑前,正在打开监控。
增生变异的肉块,堆砌着怪物的身高,让它像座肉山似的壮。
而它的脸部却极其扁平,头顶着不伦不类的院士帽,完美融入进那副画里。
怀姣总算知道先前在一楼时,萨特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们更是才知道,原来这里一直是有电的。
只是被“人”为操控着。
用它们变异后突变的智商,在一切意想不到的阴暗角落里,戏耍、偷窥着闯入这里的每一个人类。
怀姣仍趴在管道的通风口,任由萨特捂着他的口鼻,惊悚而战栗地看着底下的一切。
直到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打开。
怀姣一开始就猜到这里一定不止一个“病人”。
第二只、第三只变异怪物,推开了办公室的木门,它们拖进来一个人,本应该死去的人,穿着熟悉的印着骷髅标志的防护服,四肢垂软的像煮熟的面条,脱了骨一般。
它们将那人甩在办公桌旁的地板上,用一种古怪的,自成一派的语言,叽咕沟通了几句,边说着,边指了指显示屏上的监控画面。
怀姣和萨特同时顿了一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疑惑。
“咕!咕!”
即使听不懂也能感受到明显激动的叫声。
显示屏上的监控画面定格在某一段,被催促着放大。
通风口的位置正对着电脑屏幕,所以他们想不看清都难,网状的格纹缝隙里,怀姣清楚看到了屏幕正中央的,自己的背影。
坐在火堆边的萨特身旁,被他健壮手臂虚揽着腰,身段瘦窄得像个纤细的……女孩儿。
它们似乎也这样觉得。
监控里的怀姣察觉到什么,猛然转过头。
露出张苍白、惊惶的漂亮脸蛋。
“咕——!!”
怪物兴奋的尖叫声,它们像克制不住,蹦跳着弓身扯起地上那具尸体,以一种极快极迅猛的动作,猛地扯下他的一条手臂。
怀姣脑袋“嗡”的一下,甚至忘了闭眼。
萨特则是死死捂住他的下半张脸,像是生怕他发出一点声响。
地上的尸体,哪怕已经失去意识,仍在神经反射下,痉挛着抽了抽。
“咕、咕咕!”
监控画面倒退,重回到了刚才的一幕。
伴随着“嘎嘣、嘎嘣”的声音,像看电影时嚼的零嘴,它们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它们的“零食”。
尖利牙齿嗑咬着骨节,发出一声一声的脆响。
怀姣浑身四肢都僵冷的,他额角渗着冷汗,几乎以为眼下景象已经是今晚最最荒诞、最最恐怖的场景了。
像是故意打破他的幻想。
就在下一秒,坐在办公桌前,那个穿着极不合体的人类服装的巨型怪物,一张扁平的脸,凑近、紧紧盯着面前屏幕,粘稠涎水从它歪斜的嘴中,“滴答”垂下来。
它“咕咕”笑了两声,接着手伸向桌下,缓慢做了个动作。
怀姣还没看清楚,面前萨特已经猛然蒙住了他的眼睛,将他的脸强硬往上抬。
怀姣听到了恶心的呼吸声,以及萨特抬着他的下巴,捂住他的耳朵,也能听到的牙关磋磨声。
“操……”
……
不知道过去多久,底下恢复静谧。
那几只变异种好像走了出去。
萨特松开捂住怀姣的手,他们都不知道怪物会离开多久,但一定不会太久。
也是趁着怪物离开,他们才能短暂沟通一二。
两人都没有去提及刚才的事,萨特是特意避开,怀姣是不敢回想。
萨特表情沉肃,用极快的语速,不带半点废话地对怀姣说道:“对讲机刚才掉在楼下了,如果他们联系不上我,会直接采取极端措施。”
萨特说完,兀自沉默了瞬。
他表情变换几息,半晌,才艰涩开口道:“我会保护你的。”
“不要怕。”
怀姣没有去问萨特口中的极端措施,具体是什么措施。
因为他清楚这群人来这里的目的,这里不是一间普通的疗养院,而是接连折损了基地两只精英小队的魔窟。
再加上萨特的“失联”。
他们必须采取一些极端措施,将这里毁掉,连同那些怪物一起。
不必考虑任何人,因为末日之后的人员伤亡实在太过正常。感染、变异,他们见过太多了,甚至必要时刻,面对畸变的队友,他们还会亲自喂上一颗枪子,以免造成更大的损伤。
所以谁都不能是例外。
而基地解决问题的方法一贯简单粗暴。
十二颗地雷,埋在院外,以及不知道哪层楼的哪个角落。
只需要倒计时。
或许已经在倒计时了。
……
爆炸来的很快,几乎就在萨特跟怀姣交底后没多久。
接连不断的轰然巨响,从疗养院底部开始,整栋大楼以迅雷不及之势开始碎裂、坍塌。
金属管道无法隔音,怀姣头昏脑胀,近乎嗡鸣地让萨特护住脑袋,箍在怀里。
萨特比他接近宽大两倍的身型,几乎密不透风、由头到尾地包裹着怀姣。
怀姣紧闭着眼睛,听不清,也看不见周围的景象。
他只感觉自己在不断晃荡着、下坠着,连同那根他们勉强栖身的金属管道。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缓冲着平稳下来。
也不算平稳,持续的失重感,让怀姣抖了抖落灰的眼睫,慢慢睁开眼睛……
“别动。”
萨特紧绷的声线。
“我们……到底了吗?”
怀姣恍惚地问了句蠢话。
密不透风,逼仄狭窄的金属管道里,他双腿垂直下吊着,于虚空中荡了荡。
“没有,”萨特单臂箍着他的腰,大腿抵在怀姣的身下,黑色战靴的皮革鞋底,卡在管道衔接的缝隙处,虚虚维持着两人的平衡。
“管道卡在这里了,没有坠底。”
“但是不稳。”
随着他话音落下,金属管道歪斜着晃动了瞬,细碎的碎石粉末从头顶缝隙簌簌掉落。
像在印证萨特的话。
强烈的失重感让怀姣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不敢说话,只白着张脸,用细弱的气声,颤颤朝萨特问道:“我们被困住了吗……”
“嗯。”
萨特不是会撒谎的人,更不会欺骗怀姣。
哪怕这时候,哄一哄,用一些虚假的假设来哄骗他,会更好。
怀姣垂下头,看着脚尖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洞洞的未知深渊,以及周身一直在轻微晃动着的金属管道。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不是,你别是吓哭了啊?”
怀姣没说话。
萨特“啧”了声,似乎想挠头,很快又低下头颅,垂眼哄道:“我只是说我们困住了,并没有说会让你受伤。”
“你可以先坐下,或者睡一觉。”
“让我想想办法。”
他说着,把了把怀姣纤细到像没有骨头一样的腰身,在本就局促的空间里,僵手僵脚地虚虚提了把他,将他放坐在自己的腿上。
“而且就算掉下去,你也会没事的,懂吗?”
基地里的顶级异能者萨特,有着堪称变态的强健肉.体,足以在废墟中护住怀姣。
怀姣坐在他用来固定两人身体的结实大腿上,埋着脑袋,嘴巴微抿着,轻点了点头。
萨特猛松了口气。
……
废墟里没有通讯工具,也没有一切可以计时的东西,所以没人知道他们被困了多久。
周围只有浓稠一片的黑色,除了两人沉默的呼吸声,他们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怀姣一直昏昏睡着,不知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在作祟,还是他本来就爱睡。
他闭着眼睛,只能从周身的气温变化,来确认外面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
二十四区边境属于沙漠旷野,昼夜温差极大。
冰冷的夜晚过去过,到了白日,气温的逐渐升高,连带着废墟里掩埋中的金属管道里,都慢慢变得炙热、闷燥起来。
怀姣突然意识到,这样极端的环境下,光是饥饿和脱水,都会让他们撑不了多久。
食物和水,在末世,他们好像永远在为这两样苦恼。
狭小的金属管道里,空气已经越来越窒闷,干燥,这说明外面大概已经到了下午。
怀姣倒还好,他的体质一向偏弱,身体习惯性的降低需求来维持生存,以至于他此刻其实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过多的不适。
但萨特就不一样了。
异能者的强悍躯体,让他们需要比常人更多的能量补充。
饥饿倒可以忍耐,但是如果身体缺水……
闭塞管道里,四肢相贴的过近空间下,怀姣的五感也跟着变得异常明锐。
面前萨特的呼吸很重,又很热,像个滚烫的风箱。
他一直吞咽喉咙,好像想要喉咙保持湿润,直到连吞咽都变得枯燥的时候,才寂静了片刻。
怀姣靠在萨特胸前,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萨特干涩的声音。
“喂。”
怀姣被唤地虚虚抬起头。
隐约间,他仿佛看到萨特频繁滚动的喉结,绷紧的下颚,以及头顶难以启齿般,愈加艰涩的声线:
“你来的时候,在车上喝了很多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