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娓 作品

第 43 章 43

 


    汤杳一一回复过,费裕之秒回,“有空约你出来玩呀?”
 


    她不敢答应,推脱说自己学业忙,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在整个事件里,闻柏苓完全没有出场过。
 


    汤杳还是老样子,拼命三郎般生活。
 


    研究生读到最后一年,却意外地接到费裕之的电话,说就在她学校外面。
 


    又是一个春天。
 


    汤杳从教学楼走出来,在校外见到费裕之,被他莫名其妙给拽上车,非说要带她去参加婚礼后的庆祝晚宴。
 


    将近三年时间未见,汤杳坐在车子里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她连费裕之什么时候婚礼都不知道,新娘姓甚名谁更是不清楚。
 


    更何况,又没随过份子钱,怎么好意思去参加人家的晚宴?
 


    “费裕之,恭喜你。但你这个晚宴,我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
 


    圈里有名的“废话多”才不会让气氛冷场,在汤杳上车后说个不停。
 


    据费裕之自己说,他们婚礼是国外海岛办的。
 


    长辈们希望面子上好看,事事都要求完美,来来回回折腾了十来天,笑得脸都僵了,简直就是渡劫,把他都累瘦了。
 


    “婚礼弄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又累又无聊,都不知道那些长辈为什么高兴,这次晚宴可就不一样了,都是朋友。”
 


    汤杳疑惑地看向费裕之。
 


    她算是他的哪门子的朋友啊?
 


    但费裕之要想劝人做事,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想也不想就说:“咱们吃过那么多顿饭呢,水煮鱼小烧烤的,一起过骑马,去拍卖会,你还跟早餐桌上分给过我半个枣泥馒头。怎么不算朋友?”
 


    “”
 


    总之她就这样,被费裕之生拉硬拽给带到了晚宴现场。
 


    热闹里也有过几张眼熟的面孔,但经常出现在梦里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汤杳不是个能歌善舞的热络性子,又都不认识,从头到尾都安静地坐在餐桌旁。
 


    眼看着人们都喝得差不多了,她用手机给费裕之转了钱,算是补个份子钱。
 


    正准备走,被费裕之一嗓子叫住。“汤杳,汤杳快来,我们合个影——”
 


    费裕之的妻子很有气质,浅笑着站在他身旁,看起来性格很好。
 


    可就算性子再好的人,看见费裕之不管不顾地这样和旁的女子打招呼,也还是变了脸色。
 


    汤杳也觉得尴尬至极。
 


    她都不敢想,费裕之这次硬是把她塞进这场晚宴里,费裕之的妻子会怎么想。
 


    该不会以为,她和费裕之有什么奇怪的关系吧?
 


    摄影师打破僵局,举着相机:“来,笑一笑。”
 


    汤杳挤出笑脸,拍过合影之后,趁着费裕之他们在忙,迅速逃离了晚宴。
 


    给费裕之发了信息,请他收下礼金。
 


    深更半夜,费裕之才回复,说她考上研究生他这个做朋友的也没请客庆祝,钱不收,抵了。
 


    汤杳不知道的是,几天后,费裕之拿着那张和她的合影,飞去了国外。
 


    早在他们分开后的第一年,费裕之就去国外看过闻柏苓。
 


    彼时,闻家很没有往日的生机——
 


    闻柏芪从鬼门关走过一遭,还在坐轮椅,吃饭都需要人帮忙,更遑论参与家里的生意。
 


    那样雄心壮志的人,像突然失去了生活目标,整个人都很颓丧。
 


    闻母担心儿子,忧思过度,总觉得精神不济,也在喝中药调理。
 


    费裕之和闻父聊了整个下午,晚饭都留下吃过,始终不见闻柏苓回来,直接提着夜宵去了闻柏芪以前的办公室。
 


    闻柏苓果然在办公。
 


    费裕之把夜宵放在一旁,捡了个他不那么忙的瞬间,忽然问,你和汤杳,真就这样了?
 


    闻柏苓像被什么东西给击中,眉心瞬间皱起。
 


    很快他又平静下来,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说服自己般:“我哥刚进公司时多久没回过国,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时候闻柏芪别说回国,忙得连家都回不去,天天住在办公室。
 


    他们几个弟弟年纪小,还胡说八道开玩笑,说他们要是嫂子,肯定是要和柏芪哥离婚的。
 


    那时候闻家生意还很不错,已经足够人忙,今非昔比,更离不开人。
 


    谁也说不准,生意究竟什么时候能好。
 


    可你说他真的放手了,又不像。
 


    不然不会这么每天拼死拼活证明自己的实力,让长辈们无话可说,愣是给不出联姻这种建议。
 


    这次到国外,费裕之没去公司,非要把分身不暇的闻柏苓约到一家中式餐厅。
 


    闻柏苓赶来,问究竟什么事,费裕之就挂着诡异的笑容:“来给阿姨和柏芪哥送些补品啊,再说你忙得婚礼都不来参加,当兄弟的来看看你,怎么不行?”
 


    “到底什么事?”
 


    费裕之把照片递过去:“没事儿,就想给你看个东西。”
 


    闻柏苓捻起那张照片。
 


    照片里,费裕之和他妻子身旁,有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布景都是鲜花和灯光,他们穿着礼服,戴着各种首饰,只有汤杳穿着普通的毛衫和牛仔裤,素着脸站在那里,局促般,把自己的左手摸在另一只手臂上。
 


    可她就是最美的。
 


    让人挪不开眼。
 


    闻柏苓甚至忘了身处何处,像过去心疼汤杳时那样,脱口而出,“瘦了”。
 


    在生意场里这几年,早已经学会了他哥那套喜怒不形于色,可他今天失态了。
 


    中式餐厅里有歌手穿了旗袍在唱歌,声音很像蔡琴老师。
 


    唱得是老歌,《把悲伤留给自己》: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
 


    “是不是你偶尔会想起我,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闻柏苓对音乐兴趣并不浓厚,家里那些黑胶都是闻父的,他其实从来没有认真留意过,可就是突然想起,这首歌曲收录的专辑,叫“私奔”。
 


    女歌手还在一遍遍唱着结尾的“可不可以”。
 


    闻柏苓看着照片里汤杳有些不自然的笑容,猛然仰头。
 


    也还是没能及时。
 


    眼泪夺眶,落在雕花的实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