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余清砚的手指不自觉地微蜷:“我听妈妈说,他之前打过你。”

余鹤面色瞬间一冷,略显慵懒眼神变得很锐利,他挺直脊背,警惕地问:“他打你了?”

余清砚摇摇头:“没有,他都病成那样了,哪里有力气打人?”

余鹤握着余清砚手腕的手微微攥紧:“余清砚,余世泉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他会不断试探你的底线,你要留心少被他干预。”

余清砚温和地弯起眉,轻轻晃了晃手,宽解余鹤过于紧张的情绪:“好的,我知道了。”

余鹤观察着余清砚的表情,似乎在判断余清砚是真的知道了还是在敷衍他。

不过余清砚的表情总是那样,看起来温和无害又很好相处,余鹤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说:“要不你就从余家搬出来,在大学旁边租一个或者买一个房子。”

买一个房子?

余清砚眼眸微抬,对余鹤的提议很动心。

他从小生活在不稳定的环境中,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确实能带来安全感,填补余清砚心底的漂泊感,

因养父母欠下了巨额债务,他们总是要不断地搬家躲债,转学和适应新环境是余清砚很小就培养出的本领。

余清砚相貌清秀,成绩优异,很得女孩子喜欢,这样的转校生很容易引起本班男生的孤立。

以坐在后排那几个差生为主。

余清砚不愿意把后排男生们欺负人的那些手段称之为霸凌,撕掉作业本或者把书包扔到树上的行为,并不能引起余清砚的愤怒和惊慌。

比起那些追债的债主,初中生的行为幼稚且低级。

余清砚不生气,但他觉得很麻烦,毕竟他们家负债累累,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供他挥霍,不断去促进校门口书店的盗版教材全解销量。

一本盗版教材全解居然要卖正版的价格,这是现在的余清砚都无法理解的物价。

哪怕现在戴的腕表都要六位数,但余清砚还是觉得35.8元的教材全解很贵。

非常贵。

总之,后来余清砚学会了如何让那些讨厌自己的人接受他。

这得益于余清砚过于优秀的成绩,他只是在某次考试中随手把涂好的答题卡放在了桌角,就轻松获得了他们年级校霸的友谊。

成了校霸的朋友,班里后排那几个男生自然不敢再欺负他。

因为有一次,校霸朋友问他借作业抄的时候,余清砚很是遗憾地告诉校霸朋友:“我的教材全解被撕掉了。”

校霸朋友会帮他解决这些小麻烦。

于是,回到班级后,余清砚不仅看到了后排男生校服上显眼的脚印,还在座位上看到一本崭新的、正版的教材全解。

可惜由于他一直默许校霸朋友抄他的卷子,致使让头脑简单的朋友对自己成绩过分自信。

最后,余清砚的校霸朋友没有考上高中。

真是非常抱歉。

如果他们分在一个考场就好了。

余鹤伸手在余清砚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你?”

余清砚回过神,看见自己胳膊上十几个水泡上都涂了双氧水。

伤口发生过氧反应,每一个水泡上都起了层密密麻麻的泡沫,整个胳膊看上去坑坑洼洼,简直比丧尸的胳膊还要恶心。

余清砚很无语地看向余鹤:“你为什么给我治得像是感染了梅毒一样?”

余鹤:“......”

余清砚又问:“哪个老师叫你这么用双氧水清洗伤口?”

余鹤撑着脸看余清砚,坦率地欠揍:“没人教啊,我学中医的,又不是学外科或者护士,都没有外伤处理这节课。”

余清砚深吸一口气:“没学过处理外伤,难道化学也没学过?双氧水是强氧化物,具有轻微腐蚀性。我说胳膊怎么这么疼,你赶紧给我冲干净。”

余鹤拆开生理盐水给予清砚冲伤口:“双氧水能杀灭化脓性球菌,这是预防你伤口感染化脓。”

“快别逗了你。”余清砚冲掉胳膊上的双氧水,看着余鹤一点点给他涂烫伤膏,忽然说了一句:“余鹤,对不起。”

余鹤抬起头,诧异地看向余清砚:“怎么了?”

余清砚很少这样郑重其事地向谁道歉。

他几乎从来都没有和谁正面爆发过矛盾。

余清砚别开眼,盯着桌角玻璃上的反光:“刚回余家的时候,我以为你很讨厌我,就故意惹怒你,让余世泉看到了你凶我的样子。”

余鹤笑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良心发现了?”

余清砚心中刚刚凝结起来的愧疚瞬息消散,他抽回手臂:“我和你没话可说。”

“啊行行行,我原谅你了。”余鹤展开手臂伸了个懒腰,指了指一楼的卧室:“我上楼睡觉了啊,你自己玩吧,这间客房刚打扫出来,给你用的。”

此时正是下午五点多,外面是一片深蓝色的夜幕。

别墅外的路灯刚刚点亮。

余清砚无语道:“你这个点睡的是什么觉?”

余鹤:“我想睡的觉。”

余鹤抱起小野猫回了楼上。

余清砚作为客人。总不好自己一个人在别墅里乱晃,简单收拾过餐桌后也回了房间。

观云山里面太静了,今天是除夕,应是万家灯火热闹的时候,可正因外界的热闹更使得整个观云山景区无比静谧。

没有了游客的踏足,整座山都如同陷入静止。

余清砚开车上山时,一路上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古时候讲归隐山林,也就是归到这样的地方吧。

在这种极致的沉静下,人很容易获得内心的安宁,被世俗缠绕的心随着整座山一起安静下来。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余清砚感觉到了少有的轻松,那些令他烦恼的事并非不见了,而是无所谓了。

余清砚上回在这里留宿,是一周前余鹤不见的那天。

那晚整座庄园来来去去地过车,一拨接一拨的人不断来向傅云峥汇报寻找余鹤的进展,余清砚并没有能感受到今日这样的安静。

躺在床上,余清砚独享这份难得的安稳时光,他在沉静中思索那些围绕着他的烦心事,有那么一个瞬间也想就此离群索居,远离纷扰。

可那是行不通的。

余清砚非常清楚自己的野心,也明白自己对金钱的渴望,这种悠然见南山的安稳岁月注定不属于他。

只有钱才能给余清砚带来安全感。

而余鹤的安全感与钱财无关,即便从没人和余清砚说过,但余清砚也非常确定,余鹤的安全感大概率来自傅云峥。

把全部的感情托付一个人,这是余清砚从不敢想象的事情。

没有什么比人心更易变了。

承接一个人安全感需要极大的气魄。

也只有傅云峥这样的权势地位,才能稳稳接住另一个人全部的信任。

所以还是要有钱。

怀着对金钱的无限憧憬,余清砚陷入了黑甜梦乡。

*

余清砚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安稳的觉了。

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余清砚一时分不清是晚上还是凌晨。

睡到昏天黑地的颠倒感实在令人沉迷。

余清砚蹭了蹭枕头,伸手去摸手机看时间。

作为在躲藏和漂泊中长大的孩子来说,余清砚的超感官知觉异常发达。

他是面朝着窗户这边醒来的,但在摸到手机的刹那,余清砚忽然头皮发麻。

他身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