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有人走向山 有人走向海
说完，他一副颔首之状，发自心底的对殷老尊崇，是自己仙途中的真正长辈。
“哞哞~~”大黑牛也跟着陈浔低头颔首。
“见过殷老，崔老，轩辕前辈。”
鹤灵恭敬施礼，还朝着四方仙殿修士微笑点头，被陈浔教导得相当大方得体，带出去走亲访友也绝对是大涨面子的事。
陈浔内心也时有期待，教导了这么多年，不就等着外人夸赞自己一句，道祖教导有方，妹妹蕙质兰心，文章星斗，雏凤声清等等...
小赤朝着殷天寿他们低吼了两声，绝不开口说话，装高级灵兽！
当初殷天寿对大黑牛说的那番话，它到现在也没有忘记，身为牛哥家人，岂能落了它面子！
云端之上。
殷天寿朗声大笑，笑得四方风云激荡，眼中满含极致欣慰，心底泛起的温热遍布全身，后辈能有如此仙道成就，他很高兴！
对于寿命有限的修仙者来说，仙道争锋终会路止，但看见自己的后辈不断超越自己，无论是谁也可安然长眠。
仙人如此，无疆万族如此，始融仙如此，他也如此...
崔璎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怔住，没想到陈浔还愿意认他们，自己还是被曾经的偏见牵制住了道心。
她祥和的微笑点头，同样朝着陈浔他们施礼。
“浔小子，我们去忆思树下喝茶！”
“哈哈，殷老，不瞒你说，晚辈曾种植过此树，但都不如您的忆思树，放在养生茶中毫无味道。”
陈浔带着大黑牛他们也是轻松的笑着朝仙殿走去，一边道，“殷老，快请。”
殷天寿今日一袭青衫，头发半白半黑，眼中的沧桑与苍老从未抹去，不复年轻模样，哪怕突破至渡劫期也依旧如此。
那个敢发声：我当与天同寿的青年，也早已一去不复返，有时候...心气一失，哪怕能够返老还童，也再难找回。
而仙道争锋的心气与岁月光阴的心气...也从来不一样。
陈浔深深看了一眼的殷天寿，一只手扶在了后者的手臂，并肩而行。
他神色复杂，蕴含千万言语，自己的长辈...真的不多了。
殷天寿身躯微微一震，并未侧头，而是笑容渐渐收敛，轻声说道：“浔小子，这些年..受苦了。”
“殷老，我从不在意过程，只要现在是好的，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陈浔微微低头，躬身聆听着长者的话，话音温润清澈，“亿万生灵，谁都有苦难，就连您也是，晚辈也从不特殊，更不值得提起。”
他们的步履很慢，一步步朝着仙殿内走去，身后远远的跟着一行身影，他们沉默无声，不敢打扰。
殷天寿目光变得深邃，微微一叹：“万千界域的因果，你从不该承受，也不该承受，浔小子，是人族负了你。”
“你退出人族，老朽支持你，不管后世你会做什么，老朽都支持你，不必心中纠结。”
殷天寿轻轻拍了拍陈浔的手，话语慈祥，“我辈修仙者，从来都是一往无前，若为无关大义所束，反倒是落了下乘。”
“若是往后岁月，心中不忿，收归镇压界域本源的仙力便是，老朽从前并未看清，如今看到无疆万族作态，人族作态，倒是想通了。”
“浔小子，那位始融仙身负大义，但你与他不同，人与人之间也本就不同，不必去继承那仙盟遗志。”
殷天寿话语温和，看着神色沉静的陈浔，“听闻你界域本宗还在，那便好好活着，莫再去多管万族之事，多管其他界域之事。”
闻言，陈浔重重点头，又重重点了两下。
两人依旧还在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没有动用任何法力，仙殿长廊发出轻盈的脚步回响，四方古树窸窸窣窣的回响，很是静谧。
殷天寿带着欣慰的微笑：“听说那极衍帮你接下了盟主之位，此人相当有胆量，手段雷厉风行，是个很好的臂助。”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陈浔一眼，没有再多说极衍什么。
但此人手中的沾染的血可不少，不少无辜生灵莫名惨死。
他如今还在仙殿，九天仙盟的动向还是能探查到，太乙大世界暗天盟重见天日，各族杀伐可不小，而且背后都有此盟的影子。
只是玄微天域，他们还不敢动。
陈浔目光微沉，在此事没有多言，自己从来帮亲不帮理，但殷老已经提点过一句，他会让暗天盟注意点。
若闹得太大，对于九天仙盟也不是好事，毕竟背后还站着那无疆万族。
殷天寿话锋一转，关切问道：“浔小子，你如今仙道究竟如何？方才...”
“殷老，修为炼气期。”陈浔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看了看远方，“一时间不适应，倒是忘记了。”
话音刚落，殷天寿眸光略显黯淡，沉默了许久。
浔小子如今早已独当一面，道心坚如磐石，自己如何安慰都显得有些多余。
有人走向海，有人走向山。
但浔小子的路...走过的是尸山，淌过的是血海，肩挑的是万千界域与故人，背后是绝巅仙人的凝视，背上是那无上的绝世威压！
如今无人能有资格与实力帮他，无人能够与他并肩。
他不知陈浔是如何走过这一路，是如何扛下如此惊世磨难，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不沉寂！不入魔！
自己心中只是有些难受，难受自己并不能帮他太多，也根本帮不到什么。
“殷老，您为何要继续在这离尘仙殿？”
陈浔似乎看出了殷天寿心中所想，不动声色的就换了一个话题，“日后不回蛮荒天域了么？这里的天地法则并不强盛。”
“呵呵，自天河之战后，还是感觉人有些老了，老朽想在这里接引接引界域后辈。”
殷天寿遥望上空，嘴角挂着笑容，话音很是醇厚，“万族仙殿下令，由各大世界天域仙殿接引界域万灵，也习惯待在这里了。”
“老朽曾无数次入定时幻想杀入九天仙盟，但真到了那一日，到了结束之时，道心反倒是平静下来了。”
“老朽曾在树下冥想数月，终有所悟，原来就想看着你们这些后辈继续走下去，岁月当真是奇妙。”
殷天寿步履又慢了几分，眸光泛着回忆，“不知不觉间，原来老朽早就变了，仙道争锋的心气早已一去不复返。”
“殷老，您这就有些谦虚了，听老莫讲，您突破渡劫之时，剑海星空铺散，大战仙殿天尊，震颤整个南禺大陆。”
“哈哈哈...浔小子。”
殷天寿突然看着陈浔大笑起来，“今日我们爷俩倒是要好好畅谈一番，给你诉说诉说老朽的当年！”
“殷老，求之不得。”
陈浔微微一笑，心底也一直泛着温热，“这些年一路奔波，倒是许久没有停下来，好好的坐一坐。”
殷天寿深深一叹，带着陈浔朝那棵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