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景眠甚至不用等对方开口,就已经知道抱紧自己的是谁。



    呼吸连成了片,少年平复好气息后,再抬眸时,就与男人对上了视线。



    藏匿起的月亮在这一刻拨开云雾,将地面染亮,一点点描摹着对方的发梢和轮廓,逆着光。



    景眠听见自己心脏无法抑制地狂跳。



    丝毫不见平息。



    明明那么多想说的话,压抑的,喧嚣的,让人心神颤栗的,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一句低哑的声音:“…我来晚了。”



    任星晚微怔。



    景眠察觉自己湿润的发梢被揉进指腹,触感微凉,汗水被揩去,他听道男人启唇:“没关系。”



    “为什么跑着过来,看到了定位?”景眠被男人的指尖蹭过眼尾,少年不自觉微微眯起一只眼睛,他听到任先生说:“我刚要回去…”



    “不是因为定位。”



    景眠打断他。



    在对方微怔的同时,景眠没有迟疑地启唇:“因为我想见先生。”



    微冷的空气与唇边薄雾交错,四周有些寂静。



    这次,景眠声音小了些:“我想见你。”



    从临城到晏城机场,大荧幕海滩和火车站,这一路走来,景眠有太多的话想问,压抑过久呼之欲出,可真正见到了任先生,话到嘴边却如同哽住般,不知从何问起。



    景眠掌心不自觉蜷起,指尖冰凉,他低声开口:“先生,你还记得游轮那天晚上吗?”



    “你说,曾经因为争权受伤,下身瘫痪。”景眠唇瓣微启,像是自己确认般:“先生坐过轮椅。”



    “也留过长发,对吗?”



    呼吸微顿的同时,男人视线落在景眠身上,无法控制挪不开半寸,唯有定定看着怀里的少年。



    景眠唇瓣颤了下,眼里藏着月色,熠熠柔软:



    “在先生二十四岁生日宴上,是不是遇到了一个人?”



    “他喝的醉醺醺的,冒冒失失,穿着黑色西装,闯进你的卧室。”景眠喉结微动,声音没有停顿,轻道:“他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但却莫名其妙给你戴上手链。”



    景眠从外套里勾出那串星星,放在手心里,哑着声音问:“是这个吗?”



    这一刻,任先生的神色出现了变化。



    景眠眼睫敛下光影,气息微颤,他听到自己胸膛蓬勃的心跳:



    “先生为什么从来不过生日?”



    “为什么…直到现在还留着星星手链?”



    “为什么当初离开生活了十多年的巷子,回到任家?”



    ……



    他有太多的问题。



    别墅二楼的那盏夜灯,早已为他敞开的定位,在他每一次绝望崩溃时刻的无声降临……任先生治好了他的病,却成了他解不开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