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润物戏无声
杨暮客收功从高处落下,“干嘛用那石碾?人家村中收获后还要磨粮食用,你绑了个鬼在上面消杀,平白多了秽气。”
“这……小神以为道长将其束缚在石碾之上,便是要小神在石碾上行刑。”
“贫道只是借用那磨盘上的煞气镇住恶鬼。这恶鬼不值当贫道消耗精力……此事就此揭过吧,贫道只是个过路的。本就是你们阴司的活计,贫道此举本就干预了你们阴司执法。岁神殿召集阴司各部城隍,你怎地在县城庙中,不曾随岁神殿巡猎?”
“回禀道长,天妖已被岁神殿将军驱离,我等城隍尽数重返阴司。”
“驱离了好啊。不过你这城隍办完了事情回去便是,为何还要跟贫道汇报。”
“岁神殿将军有令,我等若与道长在路途中相遇,要将西耀灵州年初的甲子文书汇报给您。”
“甲子文书?这是什么?”
“甲子文书乃是岁神殿一甲子中,对炁脉走向以及人道运势的推算。”
“说吧。贫道听着呢。”
城隍从怀中再次取出那天地文书副本,翻开副本正经地念道,“八百三十九甲子葵亥年日出黑黄,奎,娄,参三宿顺位偏转三厘,引炁脉波动数十载。终于本甲子壬辰年归位。此刊为八百四十三甲子文书壬辰年补发,另述其因果。太一门分宗万花真人解译。”
“日有斑,定浮其磁。能使潮汐异于常,能使卫宿失其位。人心浮动,私欲妄为则毁于己。奎宿位失三厘,青兰海涨四尺二寸三毫,水藻肆虐,灵炁与水汽皆乱。娄宿位失三厘,大气罡风行势自东向西近十余甲子更强,集热成炉,烘烤大地。参宿位失三厘,引胎衣皱褶,多地震,浊炁反复,妖孽欢喜。”
杨暮客听着跟听天书似的,这岁神殿将军什么意思?让这些个城隍跟自己报信说这个干嘛?又为何不自己亲自来说?话说杨暮客还没见过这回入凡间的岁神殿巡猎将军是谁,也没搭上个关系。
县城城隍汇报完,等着杨暮客吩咐。但杨暮客一门心思去想这《甲子文书》的内容。
“道长……”
“道长……”
杨暮客抬头,疑惑地看着他。“啊?”
“道长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小神就领兵归城了。”
“没事儿了。”
“小神告辞。”
天才亮,外面活动的人少。杨暮客掐了个障眼法,使着《缩地成寸变》往官道上跑。到了官道上掐算了下马车与他之间的距离,找着方向继续跑。
生者总会流连与眷恋各种景色。时而喜新忘旧,时而沉湎过去。过去比现在美,未来也比现在美。现在是啥也不是。而后自以为是地感慨,啊,枯藤老树昏鸦,天涯何处是吾家。
李元便是那被过去逼死的蠢货。
杨暮客觉着,若是他没有此番意外,他也许能装到死,装到命中溺亡那一年都不会露馅。也许他进阴司的时候,还能得上一个好评。毕竟小偷小摸,有违人伦这种私密罪责对功德影响不大。城隍亦或者判官笔下的判词会变成,李元,人品有瑕,但行迹良善。
杨暮客跑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官道边上停着的马车。马车一旁还有炊烟袅袅。玉香姑娘正做早饭。
季通先看着了神出鬼没的少爷,没吱声,继续打拳练功。
杨暮客登上马车给小楼姐问候早安。
“你这野猴子。上个车弄了这么大动静。”
杨暮客往软垫里一躺,“弟弟我还想着若有人敲锣打鼓,我蹦着高上来呢。”
“又说疯话。”
“起了个大早行早课,弟弟我眯一会儿。玉香做好饭也莫要叫我。等等我吃凉的便是。”
小楼点了点头,知道弟弟累了。毕竟昨儿晚上杨暮客与季通轮流值夜,早上还要行早课。拿着书时不时看看躺在软垫上睡着的杨暮客。车厢里没多久就有了鼾声。
杨暮客醒来时已是晌午。小楼和玉香都不在车厢里,桌上还留着食盒。他撩开车帘一看,原来已经进了一家别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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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伸个懒腰,季通一直盯着车里。见少爷醒了,他赶忙从厢房里出来迎上去。“少爷醒了……我们才进了城,小姐要修整一日。玉香陪着小姐去泡汤了。”
杨暮客点点头,“咱们再往东走是黑沙戈壁,黑沙戈壁南面是个盆地。估计难寻水源,便是贫道装的有水,车中不备着一些难免惹人生疑,你去外头买些储水的水囊。要大一点儿的。”
“小人知道了。”
看着季通离去的身影杨暮客再回了趟车厢,把食盒提下来。哼着小曲儿走进了正堂吃饭。
此城为学东郡城。学东是个人名,本名刘学东。也就是当今的郡城城隍。
杨暮客正喝着汤,刘学东穿墙而来。笑呵呵地朝杨暮客拱拱手,“紫明道长慈悲。”
杨暮客瞥了他一眼,“怎地不走正门?”
“正门有玉香行走设下的阵法,本官不告而入怕惹了官司。”
“你便是这城里当家做主的,还怕惹了官司?”
“紫明道长说笑了。”
杨暮客放下碗筷,“不知城隍来此何意啊?若是传达《甲子文书》,你治下县城城隍已经告诉贫道了。”
“朗源也报与本官。本官并不是为岁神殿传话的。”
杨暮客正襟危坐,“那不知城隍是何来意?”
“城中有个中州来的修士,不知为何留在城里不走了。本官想邀请紫明道长交涉一番。”
杨暮客冷哼一声,“为何不报与扶礼观?”
“报不得……”
“你既知晓贫道身份,还求到贫道头上。不知这中州修士是哪家的?”
“太一……”
啧,太一门?“何时来此?”
“去岁季秋。”
太一门,壬辰年季秋。这个时间来这其目的不言自明。这个修士定然是为了杨暮客而来。
杨暮客继续问,“不知他是什么修为?”
“本官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