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据理力争
炎帝思忖道：“罪莫大于身死！既然幽慈族长畏罪自杀，也就算了！我可以派人往九黎族传旨，任命你为新族长，以偿众愿！”</p>
蚩尤立即跪拜于地，恭声道：“多谢炎帝大尊！蚩尤日后必效犬马之劳，以报大尊的大恩大德！”</p>
炎帝道：“你坐下吧。”</p>
蚩尤复又起身归座，神情甚恭，诚惶诚恐。</p>
炎帝道：“我相信，你当族长之后，定能一改九黎族恃勇斗狠，欺凌好战之风！改善好与其他部族的关系！特别是与有熊族的关系！正好今天玄律族长也在，你们不妨握手言和，共结不战之盟！这不仅是你们两族之众的幸事，也是所有部族的幸事！”</p>
投目玄律，道：“玄律族长，你没意见吧？”</p>
玄律扬声道：“当然没意见！蚩尤要是当上族长，我们两族的关系可以重新开始，以前的事就都翻过去了！”</p>
蚩尤起身，对玄律点头致意，道：“咱们是好朋友，我们有共同的愿望。都不想整天打打杀杀的。但我以前是有心无力，因为人微言轻，说不上话。现在我可以发誓；九黎族在我任族长后，永远视有熊族为兄弟部族，再不会有一点不愉快发生！请炎帝大尊放心！”</p>
炎帝展颜笑道：“如此最好！可喜可贺！”</p>
对蚩尤又道：“你先到客院住一夜，明天让两位传旨大臣随你返回九黎族。因他们刚刚返回，必已倦累。”</p>
蚩尤又向炎帝跪拜，恭声道：“蚩尤告退！再次祝炎帝大尊寿与天齐，福比海深！”</p>
说完，退出大殿去了。</p>
炎帝对常仪和臾区道：“常仪和臾区，你们也抓紧去歇息吧，明天还要去九黎族。”</p>
常仪和臾区起身向炎帝鞠躬，便离去了。</p>
炎帝又把目光投向玄律，口气和悦地道：“消了点气没有呢？”</p>
好像因为蚩尤的出现，并使九黎族和有熊族达成了友好协约，炎帝心情转佳了。</p>
玄律依然固执地道：“你让我们撤出首阳山的理由，不能让我信服！现在，我们已经和九黎族达成友好协议，你还怕我们有了铜制兵器引发战乱吗？”</p>
炎帝一怔，道：“这……”</p>
仓颉站起身，对玄律笑道：“玄律族长，我想代炎帝大尊请教你几个问题：你们不想离开首阳山，是看中了那儿的铜矿，对吗？”</p>
玄律脱口道：“对！”</p>
仓颉又道：“你们看中了那儿的铜矿是想开采了，再打造出铜制兵器，对吗？”</p>
玄律点头道：“不错！”</p>
仓颉接道：“那么，现在你们已经和九黎族化解仇冤，握手言和，你们这么急着打造出铜制兵器，意欲何为啊？”</p>
玄律一怔，道：“炎帝不是说外敌将至吗？我们当然是为了抵御外敌了！”</p>
仓颉仍然笑着，道：“抵御外敌是所有部族的共同任务，而能够调动、指挥、统一安排所有部落的只有炎帝大尊！你们当然也是其中的一个部落。你不认为开采首阳山铜矿，进而打造出铜制兵器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由炎帝大尊作主吗？换句话说，你们有熊族能够凌驾于其他部族之上吗？你玄律族长就可以不听从炎帝大尊的命令吗？”</p>
玄律一时无言以对，老脸通红。</p>
心说：这个仓颉真他娘的……唉，如果玄大师在就好了，至少不能说不过他！</p>
憋了半天，才投目炎帝，道：“我们非撤出首阳山不可吗？”</p>
火神道：“炎帝说一句就算一句。有令不行，何以服众！”</p>
玄律站起身，灰灰地道：“那就撤吧。我回去了。”</p>
转身离开矮几，往殿门走来…····</p>
炎帝忽然叫道：“你等一下……”</p>
玄律停步，转身，投目炎帝，没吭声。</p>
炎帝道：“你要是不特别急，中午我们在一起吃顿饭，我让你见一个人。”</p>
皇娥？</p>
玄律虎躯剧震，脱口道：“行！”</p>
说完，玄律被一位武士领出了大殿，奔来离大殿不太远的、也是临街的客院。</p>
客院当然是炎帝族最高级的国宾馆了。门口有两棵大柳树，叶茂枝繁，忍受着近午骄阳的毒晒。</p>
客院是个四合院，房顶也都是陶瓦片，石墙木窗，古朴而简单。</p>
武士领玄律走进院，奔来后面正房。玄律忽听身后有人叫他，遂停步回头，见蚩尤一脸笑容地站在一个门口。</p>
玄律对那武士道：“你回去吧，我去和朋友说几句话。”</p>
那武士就转身走了。</p>
玄律走到蚩尤跟前，心潮翻滚，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声浩叹，道：“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上你！”</p>
蚩尤笑道：“屋里坐会儿吧。”</p>
两个人进了好像是为蚩尤安排的客房。客房陈设简单，有一张卧榻，榻上有一卷兽皮。有两个木墩，有一个木墩上放着个陶盆，里面是半下子清水。</p>
蚩尤让玄律在木墩上坐了，自己坐到卧榻上，笑道：“我正想从这儿离开，顺路去看看你呢！挺长时间不见，真怪想的。”</p>
玄律看见立在木墩旁的长枪，道：“你的枪？”</p>
蚩尤道：“还行吧？你背的是啥兵器？”</p>
玄律抽出皇剑，道：“神器。在海里捡的。”</p>
把皇剑递给蚩尤，伸手拿过蚩尤的奇枪。</p>
蚩尤掂掂手里的皇剑，笑道：“可挺重的！”</p>
又递回给玄律。</p>
玄律放下枪，又收好皇剑，道：“此前我一直担心……现在看再不用担心了……”</p>
他的意思，当然是担心有朝一日和蚩尤在战场上相见，现在各为族长，只要不是本意，谁又能强迫他们变友为敌。</p>
蚩尤道：“你那次在昆吾部落给我整的很没面子，不仅让我们造不成铜制兵器，人还抢走了。我知道后，真挺生你的气！就去你们部落找你，可你走了。我遇上了炎帝，经他一番好言相劝，我才心平气消，也算谅解了你。咱们是好朋友，而炎帝真是咱们的好大哥！”</p>
玄律道：“以前咱们为了各自部族，有些事是没办法！”</p>
蚩尤道：“这次九黎族和荤粥族在刑天的策动下对你们截杀，我……”</p>
玄律截声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他了。你一定有你的难处。”</p>
蚩尤道：“你们此次迁移打算在哪里长期居住啊？”</p>
玄律道：“本想在首阳山，后来炎帝又让迁到什么蒙双部落。唉，你如果早点当族长，我们也不用迁移了！”</p>
蚩尤笑道：“没有刑天这么一闹腾，我还不能这么快当上族长呢！”</p>
他说的一半是假话，也有一半真话：九黎族兵败返回九黎族之后，蚩尤把失败的原因推到了刑天和黄姖身上，又说荤粥族贪生怕死。反正刑天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荤粥族也不能对证。</p>
幽慈等上层首脑们听说黄姖暗暗勾结玄律，都很惊讶！偏是黄姖见了老爹来了小姐脾气，承认自己喜欢玄律，承认那天夜里确实想去告密！</p>
蚩尤就咬住不放，硬逼幽慈对族众、对死伤的战士给个说法儿！幽慈怎忍心亲手杀自己的女儿？气极怒极而喷血昏迷了过去。黄姖大怒冲上去打蚩尤，却受到反震，跌坐在昏过去老爹的胸脯上，把老爹压得再次喷血，一命呜呼！</p>
蚩尤遂想到利用炎帝平服众怨，便骑宝马赶来帝都，如此一番巧言掩饰，令炎帝信以为真。现在他自信有炎帝撑腰，接任族长只是个时间问题了。所以，他心情格外的好。</p>
这时，蚩尤又道：“我真佩服你对女孩子的魅力，至今我们那儿还有不少女孩子对你痴痴迷迷的。等我当了族长，我就放她们来找你……”</p>
玄律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我现在都有点怕了……”</p>
蚩尤道：“我对女人总是不行……你知道吗？我已经结婚了。我老婆说她也认识你，你猜一猜她是谁？”</p>
玄律笑道：“别逗我了！我怎么会认识你老婆！你对女人不行，却比我结婚还早！你是偷着使劲儿，逮住就不放！”</p>
蚩尤道：“我老婆是巨人族的红杏！”</p>
玄律一怔，眼前闪过冷丽绝尘的红杏面容，道：“你真有一套！”</p>
蚩尤笑道：“笑话我呢？”</p>
玄律心里一阵酸楚，想到曾经在烟雨林与红杏相识的情景，不由又为之黯然神伤：唉，还说自己对女人有魅力，红杏不投进别人的怀抱了吗？</p>
蚩尤见玄律变颜变色，道：“想什么呢？是不是以前对我老婆动过念头？要是贪心不死，我就把她送给你……”</p>
玄律老脸一红，道：“你骂我呢！我再不是东西也不能……”</p>
蚩尤道：“说句玩笑！你身边美女如云，哪个不比我老婆强！”</p>
玄律也笑了，道：“人们都说，女人这玩艺儿，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p>
蚩尤道：“不仅是女人，什么东西都是……”</p>
这时，前番领玄律进客院的那个武士来到窗外，隔着木格窗道：“玄律族长，炎帝大尊让我领你去内府吃午饭。”</p>
玄律起身对蚩尤道：“我过去了。饭后要有时间我再来看你。”</p>
蚩尤起身送玄律出屋，道：“没事就过来，难得有这机会。你若不走，咱们彻夜长谈！”</p>
玄律和那武士从太阳殿的侧门进了一个院落。这院落由一排正房大殿和两排厢房环抱而成。院内有三棵白腊、两棵柏树和三棵椿树，大半个院子浓荫铺地，顿感清凉。</p>
这里就是炎帝饮食起居的“内府”？</p>
玄律心中竟一阵紧张，虽然来时他想到可能会见到皇娥——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次来为正事多些，还是为私情多些。</p>
但他却不能欺骗自己：他是这么渴望看见皇娥——哪怕一眼也好！</p>
只一眼，他就会知道；皇娥是否幸福，是否还在想他！</p>
在一棵靠角落的椿树下有一个用石板石礅摆成的石桌，石桌旁另有四个石礅。此时，石桌上已经摆放着几样食物。有肉食，有几个鸟蛋，还有几个像梨一样绿色的果子和一陶碗烤得有些糊味的小鱼儿。</p>
武士让玄律在石桌旁的石礅上落座，告诉他炎帝就来了，便从来时的侧门走了。</p>
这时，一位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端着一个陶盆，拿着几个陶碗从一间厢房里出来，到了石桌跟前，红着脸儿，朝玄律点了下头，便把盆碗放到石桌上。</p>
玄律扫了一眼那盆里，是发黄的不知是什么做的汤。</p>
他又打量这少女，穿着素洁的麻衣小褂，短裙，头发挽在脑后，一双大眼睛明澈乌黑。白嫩的脸上也许是忙碌的关系，沁出些汗珠儿。</p>
玄律正想和这少女打个招呼，眼角余光瞥见炎帝和皇娥从正房里走出来。心猛的一跳，投目看皇娥……</p>
皇娥也正投目看玄律，四目交接…····</p>
玄律感到一阵失望：皇娥的目光有些闪闪烁烁；想避开，又不想避开。可见她的心是忐忑不安的。而她的神情是出奇的平静，甚乎淡漠！</p>
玄律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波翻浪卷，投目少女，用随意的口气道：“你叫什么啊？”</p>
少女并不看玄律，把碗摆放好，把盆里的汤分别倒了半碗，答道：“祖儿。”</p>
玄律立即想到了螺祖，但念头一闪即逝。</p>
这时炎帝和皇娥已在石桌旁坐下来。</p>
炎帝的样子比在大殿时随便了些，接着祖儿的话音道：“祖儿是我的义妹。她很孝顺，品德好，人也勤快，干净。”</p>
祖儿对炎帝娇羞地道：“你又夸人家了！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p>
转身轻盈离去，闪进厢房那扇门里去了。</p>
玄律看了皇娥一眼，见她低垂着头，似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她竟不和自己先说话！</p>
炎帝对皇娥道：“这儿没外人，咱们心里有啥就说啥吧。”</p>
皇娥却问炎帝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呢？”</p>
炎帝一怔，道：“你不是一直思念玄律吗？我今天是想让你把话说清楚，你就算要离开我，我也不会怪你……”</p>
皇娥道：“我说过要离开你了吗？以前你没称帝时我就嫁给了你，现在我还会离开你吗？天下间说不定有多少女人羡慕我呢！”</p>
炎帝道：“可是你昨天还嚷着回有熊族探望母亲！你心里根本就是想找借口去看玄律……”</p>
皇娥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今天看见了，也就行了。”</p>
玄律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p>
是炎帝故意安排了这场面让自己对皇娥彻底死了心？还是皇娥在炎帝面前故意掩饰真情？</p>
玄律一头雾水，心里很是难受！</p>
苦、辣、酸、涩、咸诸般滋味涌上心头，让他一时如梗在喉，难置一言。</p>
炎帝道：“如果我知道你改变了主意，我也就不让你们……见面了。”</p>
皇娥道：“见面有什么关系，我和他一切都结束了，你才是我的好老公啊！”</p>
玄律慢慢站起身，他觉得自己的心要碎了。</p>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免得——</p>
昏迷在这里。</p>
玄律不知道是怎么上马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帝都的。他跃马向前飞奔，如同在云端上飘荡，脑袋里只是反反复复地出现两个字——离开！离开！离开！……</p>
最深的爱才能产生最深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