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锤凿妙莲(中)
画面再次亮起,我端坐在穿衣镜前打量着自己。
镜中人的模样已从上一幕的幼年变为了及笄年华。
我伸手摸了摸发饰,转头对丫鬟说道:“昱珩哥哥来了吗?”
说完我发现这段是不受我控制的,看来这是八尾狐在回忆,应也是十分重要的一段情节。
“小姐,您私下约他所为何事?连我都不能说吗?”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与他说。”
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一会儿,门外有人通报,道是定国公府二公子徐昱珩求见。
“知道了,请他进来。”
那丫鬟替我将整理了下衣裙,我端坐在凳上,等着徐公子走来。
微风徐徐吹过,他的眉眼如画,眸若星辰。
顾星灿一副翩翩书生模样,穿着一件月牙白长袍,与我差不多年岁,端步走了进来。
“不知,可贞娘子约我前来所为何事?”
“你先下去。”我对丫鬟命令道。
此地现在虽只有我们俩人,只是明显情节没有走完。
我不受控的开口道:“徐公子,你我自幼相识,你于我是长兄一般的存在。”
“我与你并无男女之情,还望你与我爹娘说清楚,将这门婚事给退掉。”
顾星灿扮演的徐昱珩闻言欣然点头:“可贞妹妹,你心中所思所想,我都知晓。我对你亦如亲妹一般无二。”
“只是,这婚事是打小定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能说作废便废?”
“更何况,若是我退婚在先,你将来又该如何自处?该不是要出家做姑子去?”
“可贞妹妹,若你过门,便是我的正头娘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亏待你。”
“嫁谁不是嫁呢?你说呢?”
这一番劝说顾星灿朝我挤眉弄眼,我明白,这也同样是当初徐老爷说过的话,他与我一样,不受控制的说出口这些话。
我心中泛起苦涩,又如机械那般对答如流:“此言差矣,我只愿求一心人,共白头。”
“昱珩哥哥你家世显赫,注定此生妻妾成群。我不愿与我娘那般,时时刻刻深陷后宅与那些女人斗智斗勇。你是知道的。”
顾星灿略思索,蹲下目光与我对视:“若我愿给你承诺呢?此生只有你一位正头夫人?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心中一恍惚,手心冒汗:“你是顾星灿?”
他目光炯炯的望着我。
“我……”
“成何体统!”
一声呵斥从门口传来,我循声望去,是符玺这个“爹”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
“孤男寡女,光天化日共处一室,斯文扫地,伤风败俗!”
“老师息怒!”
顾星灿立刻向符玺跪下赔罪。
原来这徐昱珩的老师就是太师,他也是宫中伴读,确实家世显赫。
那更奇怪了,都位极人臣了为何还非要进国子监当区区一个祭酒?还得靠捐官?
“昱珩,老夫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资质平平,虽为伴读,却始终不如你大哥那般天资聪慧。”
“如今还不知用功,小小年纪便束于儿女私情。你与可贞没几日便要成婚,何苦急于一时,落人口舌。对你仕途无益。”
“可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大哥他更是压了你一头啊。”
符玺恨铁不成钢的挥袖怒道。
“老师息怒,是昱珩之过,我这就回去闭门思过。”
顾星灿竟就这么一溜烟的跑走了。
此刻房中只剩符玺与我,他冷冷开口道:“可贞,你太令爹失望了。婚礼在即,你却私会徐昱珩要他退婚?”
“你将爹置于何地?将太师府置于何地?连皇后的贺礼都已摆在正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眼中泛酸,身体不受控的向前一倒,膝盖直直跪地,疼的眼泪径直流了出来。
“爹,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您能不能帮我,退了这门婚事?”
我紧紧抓着符玺的衣袖,央求道。
符玺面无表情的俯下身,拍了拍我的脸颊:“绝无可能。”
转而他的神情变得阴鹜起来:“难道,你心里有其他男子?那个男人是谁?”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没有,爹我没有。”
“哼,我量你也不敢。凭这双小脚你也走不出这个院子。乖乖给老夫在这里待着!”
“来人!”
“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小姐出门,更不允许有人进来探望!”
我急道:“爹!”
符玺转过身不看我,掰开我的手指:“大婚没几日了,再敢出幺蛾子,你就别活了。”
“我庞府不止有你一个女儿。”
他走之前顺势推了我一把,我重重的跌倒在地。
画面又是一暗。
我在心里快速盘算着:这八尾狐历劫化作太师府嫡女可贞,身负与定国公府二公子徐昱珩的婚约,却并不愿嫁给他。
现在看起来他们虽无情意,也无仇怨,怎的就到最后要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呢?
究竟是哪一步可以规避这个结局呢?
还没等我想清楚。
我眼前发出一阵刺目的光,再睁眼满目皆是红。
真正的十里红妆。
我端坐在闺房中,身边围着一圈人,说着一些吉祥话。
这我熟。
“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娘伸出食指点了点我的额头:“莫不是傻了,今日是你大婚,过会儿便要去拜堂了。”
拜堂?
“那……新郎……是谁?”
我转过身目光紧紧盯着娘,她一脸错愕,低声对我说道:“你抽的什么失心疯,自然是那定国公府的徐二公子。”
见我一脸失落,她挑眉道:“难道,你以为是大公子?”
“你喜欢大公子的事情,不止娘知道,你爹也知道。”
我心中一震,爹知道?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大公子早已被公主看上了,成了公主的入幕之宾,根本轮不上你。”
大……大公子?徐昱珩的大哥?
所以症结在此处?还是不对。
我这本就缺魂少筋的脑子,真真是不够用了。
鞭炮声忽然在外头噼里啪啦的响起,喜娘往我头上盖了一块喜帕。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待喜娘搀扶着我走去拜堂,这每走一步,脚下都传来钻心的疼,只能小碎步挪动着。
这双小脚根本无法走路。
耳边充斥着宾客盈门的声声窃语。
“看,那就是百闻不如一见的‘软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