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生意做砸了
“殿下……殿下……”
还是那个声音在悠悠唤他,这次却没了此前的怨念和恨意,言语中沁满柔情。
九洺漂浮在河底无力持身,任凭暗流将他冲荡着,眼前一阵恍惚,隐约看见百花丛中栖身的正是那位粉紫色霓裳的女子。
他已不觉自己此刻的掌心上还凝着刚刚聚集的一抹仙灵,原本正要注在那源眼镇磨的法阵之上的。
此际却只盈在手上,空耗着,就快被河水释尽了。
“望曦……”
九洺下意识回应着,逆着耀眼的阳光,只能看到她拈花不语的侧影,依旧看不清真容。
却也已被这绝美的一刹锁住了眼眸,再挪不开。
是她!
他终于想起来了,望曦!
望曦!
对,她正是昔日的花神——望曦!
她是六界最美的仙神,更是他命定的良缘。
一瞬间,九洺与望曦的一世过往全部如触之可及的画卷一般,一幕幕闪现。
原来自己并非由来便是孤决冷冽,曾几何时他也曾是丰神俊逸的朗朗少年,也曾历过动人心魄的情路,亦曾有过一个愿为厮守的仙侣。
然而,这一切美好幻象却在天后寿宴的那一日戛然而止,幻象中也再没了望曦的身影,只剩天宫里一片模糊不清的混沌。
全然沉浸在甜美梦境中的九洺还没来得及看清望曦的容貌,直想要拨开云雾。
却奈何浓云如一层层厚重的帘幕,紧紧遮住他的视线,任他如何焦急拨弄挥散,终是徒劳。
此际他才又被周身的灼痛拉回一丝意识,待他反应过来,身上早被侵蚀得遍体鳞伤,仙灵更是几乎散尽。
只掌心紧握着的那点灵力还剩下少许微微盈着。
九洺看到那法阵还在,却也难敌河水侵蚀,正嗡嗡震荡着几近崩裂开来。
一旦法阵被毁,那源眼只怕又会被震裂出新的口子,届时,这沥川的涨势便更难遏制了。
思虑至此,九洺不禁心头一紧,心神也更清明回来了,便立即强行聚着神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仙灵一掌推了出去。
正击在法阵当心的定海珠上,镇磨轰然而动,直砸在原本的印记之上,终于归回了原位。
如此,总算切断了旁源聚汇,想来不消几日,这几近涨溢的沥川就会慢慢退下去,再度露出那悬高百丈的丛极之渊。
九洺终于松了一口气,勉力收回定海珠已是万般竭力,更要冲出这深沉河水,飞身抵岸,简直是要将他身上最后一点仙灵全耗得干净了。
但战神终究是战神,即便如此,九洺依旧咬着牙强冲了出来,直道落身岸边,依旧持着伟岸风姿未现出半分真身。
但身上淋淋沥沥的河水,还在不停地灼烧着他骨肉彻痛。
冰夷在岸上闲坐半晌,惊见得九洺除过面上几处不经意的小伤,竟是近乎毫发无伤地出来了,自是万万没有料到。
更生出几分忌惮,连忙将手底暗藏的阴符速速掖了进去,很怕被九洺看见。
“哎呀呀,殿下果然不愧是六界战神,沥川此难若不是仰仗您惊天巨力,怕是绝难回还啊!”
冰夷口中虚情假意自不必说,最是紧着此际连忙上前,想要扶着九洺探上一探。
“此难已除,我家丫头的真身,还给本宫便是。”
九洺沉臂一挥,阻退了他,更不愿再做啰嗦,只一心念着此事。
“这……”
刚刚九洺入沥川之时,冰夷这老东西怕是早已想好推脱之词,却还要眯着他那双豆眼捻须凝眉,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搪塞九洺:
“殿下,此事怕是有些为难……”
“有何为难?!”
九洺怎会不知他奸猾狡诈,若不是此际仙灵耗尽,体力不支,自己哪里还会与他这般周旋。
“殿下,这一来,此物乃是当年小友诚心所赠,若欲取回,怎也要她亲自前来,否则难免有些于理不合啊。
这二来嘛,殿下今日就算将这小小莲瓣拿回去,于那小妖却也是无益,毕竟她仙根不存,根本无力飞升,残缺个一两瓣真身又有何不可啊……”
冰夷本还理直气壮,可说着说着,却又好似漏了嘴一般神色慌张,连忙抿嘴收声,眼睛却是精亮着盯在九洺面上,瞧得分外紧密。
“你怎知她仙根不存?!”
九洺大惊,他自从于赤松子大仙处得了这隐情,确是除了莫斯年,绝不曾与任何人透露半分,就连灵汐自己都不知此事。
这冰夷经年在沥川中困着,自不可能与远在天外的赤松子仙翁有何交情,他为何如此了解灵汐之事,此中必有蹊跷!
“殿下听错了,小仙哪里知道,小仙许是心急走了嘴,您可别放在心上……”
冰夷那沟壑纵横的老脸上不觉咧了一下嘴角的褶子,反口便不认了。
“快说!”
九洺上前,一脚踏在冰夷那悬地半尺的宝座阶沿上,沉力一跺,直接将那宝座震落在地,深深嵌在地上,险些将那座下的两条蛟龙也一并压在底下。
更一把揪住他那缀满奇珍异宝的衣领,将这把干柴朽骨一力提在眼前,缓回的一丝仙灵都用来猛然散着周身水气,直把这水气扑在冰夷面上。
九洺已然没了耐心,狠戾一言,若这老东西再敢耍滑头,就算再如何力竭,九洺也必得给他些颜色瞧瞧。
“殿下,您这是怎么说的,莫恼,莫恼嘛!小的不过一介冥仙,断受不得您这擎天之力,您先放开在下,我如实说来便是。”
冰夷面上似是有些怕了,沉垂的腮帮都不自觉地颤动了几下。
九洺再不可能由着他跟自己耍心思,仍紧紧揪着他不肯松手。
任这老河神再如何诡计多端,在九洺的神力和煞气之下亦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