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这代价你可舍得？

 “不行！”

 长安一听，顿时心惊，没想到这老河神竟然看上了灵汐的真身！灵汐她，她可是……

 她的真身绝不能随意与人，更何况仅仅是为了他长安这六界之中最卑微的一介鬼魂！

 “小东西，莫要恼嘛！一瓣真身，换你一条性命，难道不值吗？”

 冰夷看出长安心思，却不以为然，他向来观人入骨，今日这桩生意，已全在他掌握之中。转而又对灵汐奸笑岑岑地问道：

 “你说呢，你的一瓣真身而已，比他性命还重要吗？”

 “你说的金贵宝贝就是我的真身？”

 灵汐被这两人弄糊涂了，更没想到的是，能帮长安渡过沥川、逃出鬼域的症结居然落在了自己身上，这一切，太不真实了，也，也太过容易了。

 “灵汐，你别被他骗了，你的真身绝不能给他！走，咱们现在就回鬼城，我不出去了，我就留在鬼域，鬼帝杀不了我，那妖邪也别想杀我灭口。退一万步，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鬼域。我说什么也不出去了。什么沥川，什么地狱之门，全是陷阱。你听我的，咱们快走！”

 长安见灵汐还要跟河神纠缠，二话不说，一把拽住灵汐就往回走，头也不回地一边说着这些话，既是在说服灵汐，也是在说服自己，一边埋着头拉着灵汐走出好远。

 历过此番，就算真的要死在鬼域，他也认了，灵汐是无辜的，她和她主人为了救他已经做得够多了，他绝不能再这么无耻地拖累她了。

 “哎，哎长安，你别，你别拽我。一瓣真身而已，没问题啊！我们换！”

 灵汐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长安强拉着折回一丈远。眼见着悬身在度朔山巅的冰夷还在等着他们呢，灵汐使力一把甩开长安，坚定出言。

 “你胡说什么！换什么换，你知不知道真身有多重要？！你再看那老头，什么河神，他就是个骗子，你还没被我骗够还是怎么的，总不该连这么拙劣的伎俩都分辨不出来吧！”

 长安见灵汐甩开自己，瞬间急了，竟然扯开嗓子，对着灵汐吼了起来，生怕灵汐因为自己做出傻事。

 “长安，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刚说好了不再打退堂鼓的吗，只要过了河，你就安全了，怎么又要放弃！更何况，你身上的索魂咒，还有不到几刻钟，眼看着就要发作，我们哪里还有时间去找别的办法！一瓣真身而已，我有的是啊，寻常也是无用，如今能用来交换渡河，也算是派上用场了。你看，一片莲瓣而已，真算不得多金贵的宝贝。”

 灵汐才不肯再放弃这触手可及的机会。

 于她，若说一点不在乎，也不太真切，在意还是在意的，毕竟当初道君的叮嘱是要她找到更多一瓣真身的法子才能回京华幻境，如今出来多时，不仅没有多出一瓣，反而更少了一瓣，多少还是有些为难的。

 但地狱之门就在眼前，长安的性命自是要比自己的一瓣真身重要得多啊！更何况护送长安出去是九洺交给她的任务，她即使拼死也要完成的，又何惜区区一片莲瓣！

 说话间，灵汐已经抬手幻出一片莲瓣握在掌心，只不过这真身被道君施了法，寻常仙神根本看不见的。但灵汐边说，边小心捧着这片虚无，长安虽眼中看不见，但心中已然看得再真切不过了。

 高高在上的冰夷，靠在宝座高高的椅背之中，冷眼看着灵汐、长安二人的纠结，也不急于打断他们，而是饶有兴致地旁观着这难得一见的情景，真是比人间的戏文还精彩有趣呢！

 “灵汐！”

 长安盯着灵汐手中捧着的一片虚无良久，便猛得抬手紧紧攥住灵汐的手腕，死死定在原处，不肯，更不敢退让一分。

 他抬眼，郑重而决绝地凝视着灵汐的双眸，重重地摇了摇头，心内似有千斤重。

 他此刻自是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无论能否看得见，灵汐的这瓣真身无疑成了能决定他命运的生死券。

 而另一方面，却是他不可承受的灵汐无畏付出的满腔赤诚。

 他真的不能，说到底他不过一介小鬼，卑微得就连天地间的一颗尘埃都不如。

 从没想过，除了在人间时的娘亲，这苍凉冷漠的六界之中还会有任何人能正眼瞧他哪怕一瞬。

 然而，索性，他真的遇到了，虽然，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自己无意中卷入了鬼域大案，才会被灵汐和九洺这样的天界仙神如此看重，但无论如何，此番所历诸多情形，绝是他几世都不敢奢求的，虽惊险万分，却也是十足的酣畅痛快，至真至性。

 特别是灵汐对他的真诚和善意，更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经历过这些，于他，已是莫大的恩赐，虽九死，也心甘。

 既如此，他便再无奢望，生，固然可贵，但他确是万万承受不起她如此沉重的恩惠！

 正二人久持不下之际，忽然，远处的一道耀目白光划破鬼域阴沉天穹，在迷雾翻涌灰烬飘飞的长空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

 坠落时，巨大的轰鸣声，隔着几座山都听得震耳欲聋，整个鬼域应声一阵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