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威胁
冯究一怔,算是彻底领略到她的厉害了,无奈地叹口气道:“这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建学堂而已,不过何至于只收女孩,条例一放开,男女混学不也一样。”
武芙蓉这回未抬眼,专注奏折,轻声道:“你看啊冯爱卿,男女看待事物果真是不一样的,你是觉得男女混学都一样,但我知道,只要不是明确说只收女学生,那么条例放得再宽,能去上学的也绝对是男孩,女孩们就像隐形了一样,父母看不见她们,国家也看不见她们,这多么可怕。”
冯究快活到中年,头次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女子眼中的世界,和男子眼中是不一样的,这感受实在新奇,好像一下子改变了他对不少事情的看法。
“多谢娘娘指点,臣受教了。”他诚恳道。
武芙蓉略抬了下眉梢,不置可否,身心全然投入到批阅奏折当中,似在让他自便。
冯究本欲退下,但等躬身退到殿门,跟想起什么似的,抬脸对武芙蓉道:“兴建女子学堂,他们或许会同意,但是娘娘,眼下陛下到底回来了,朝局与以往大不相同,他们即便同意,后面反应过来,却也不一定觉得甘心,还请您多加提防。”
武芙蓉嗤笑一声,心想我有什么好提防的。
但在冯究走后,她又恍然大悟一般抬起眼,愣了片刻,忽然吩咐近侍道:“去太极宫一趟,看是不是还有朝臣求见陛下,如果有,就说陛下龙体欠安不便见人,让他们哪来的回哪里去,并且将太极宫的护卫再翻一番,不准将任何一个人放进去,否则里外连坐,一个也别想逃过。”
近侍忙道:“奴婢这就去办。”
连续一段时日,武芙蓉下了朝都直奔太极宫,不再在御书房逗留,一切都可堪称风平浪静。
直到有天晌午,她本在殿中哄盈盈午睡,那边汪有为慌慌张张便跑了进来,冲她便是一跪道:“坏了娘娘,外面突然来了不少官员,都嚷着要见陛下,护卫虽把人拦住了,但他们到底身居高位,不敢真给他们动刀剑,依娘娘看,眼下该如何行事?”
武芙蓉面色一沉,眨眼功夫却又缓和了过来,一只手仍旧轻轻拍着瞌睡中的女儿,轻声道:“他们的本事倒大,本宫都没想过他们还能来上这样一出,无妨,咱们都出去看看热闹便是,看陛下的这些好臣子们,都想干什么好事。”
她起身稍理了下仪容,出去时眼角余光瞥到挂在龙椅上方的那把长刀,便吩咐:“将它也带上。”
太极宫外,群臣云集,护卫拔刀,场面骇然令人发怵。
所到者多为文臣,武将自不敢淌这趟浑水,唯一一个来的溪牛,还是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对所到者横眉怒视。
两方僵持许久,为首大理寺卿苏定安忽然对溪牛冷嗤:“武小将军倒也不必对我等儒士行如此大的阵仗,我们无非是想见陛下一面罢了,陛下久病不愈,你总不能连个侍疾的机会,都不给我们这些做臣子的。”
这时,一道温和有力的声音自人后响起:“众位爱卿既知道陛下久病不愈,又何必非召前来,扰陛下休息,也乱本宫的心神。”
护卫顿时往两侧撤去,全场行礼参拜,齐声道:“拜见皇后娘娘!”
武芙蓉走到群臣面前,看着他们深深低下的头颅,沉默许久,终是不冷不热道:“都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
武芙蓉打量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老脸,左右踱步,缓慢道:“爱卿们都是我朝重臣,过去都得重用过,品性才学俱是无量,应当不至于趁着陛下尚在病中,来欺负本宫和公主这双孤儿寡母吧?”
一招先发制人,“欺负”两个字把群臣吓得够呛,本是有理在身,可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竟是齐刷刷跪倒了一大片,叩首的叩首,告罪的告罪。
唯最前面几个,腰杆笔直,双目有神,为首的苏定安更是一脸刚正,吐字掷地有声,直言道:“自陛下归京以来,也有一个多月过去了,但臣等始终连陛下的面都未见过一回,忧心之下,不免行事莽撞失了体统,也恳请圣人今日开恩,让老臣几个进去看一眼陛下,就此安了群臣的心,从此臣等决然不敢再行半点僭越之事。”
武芙蓉听完,点了点头,嘴角一扬却是笑了。
她眸中寒光毕露,看着面前人,好声好气道:“苏爱卿这个语气,到底是在恳求本宫,还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