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怀疑
武芙蓉一下翻过身,照着他亲了下,道:“我想当大罗神仙,王母娘娘。”
裴钰轻笑,不再言语,俯首专心吻她。
……
清早,西市人潮熙攘。
不久之前发生在这的血案如同没有存在过一般,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店铺照样开门,小贩照样叫卖,处处烟火气。
柴记胡食店里,几张小桌座无虚席,外头还排了长龙,老店主调着汤羹,忙得擦汗的功夫都没有,还得理会客人的催促。
“哎我说店主,还要多久啊,我瞧着在我们爷俩前头的都吃上了,怎么我们的还没好?”
“哈哈就好就好,您老稍安勿躁,想必是方才眼花给错人啦。”
“快点吧,饿着呢。”
“好嘞。”
经过张明礼的再三催促,两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胡麻汤总算端上了桌,还有两碟烤得焦黄酥脆的胡麻饼,泡汤吃最是惬意。
张明礼沿着碗沿喝了大口热汤,五脏六腑顷刻苏醒,长舒上一口气,感觉从脚底板到天灵盖都舒坦了。
他感慨道:“还是在市井里吃饭最有味道,家里的厨子再好,缺了这点热闹气儿,也是没滋没味的。”
裴钰听不见他说的什么,也顾不上吃喝,两眼就直勾勾盯在外面的坊街拐角。
那里有摊干涸的污渍,沾了好几层灰尘,辨不出本色,乍一看像从泔水桶里露出来的,但眼睛利点的都能瞧出来,那是摊人血。
张明礼卖力叨叨半天,一抬头见对面跟个呆头鹅似的,俩眼珠子只知道朝外望,干脆猛地一拍桌子:“看什么呢!”
裴钰回神,飞他一记眼刀,不想理他,低头用勺子舀了口胡麻汤喝。
汤的酸辛气重,他这些年被武芙蓉带的口味也开始偏清淡,一口下去皱了皱眉头。
张明礼咬了口手里的胡麻饼,大嚼着道:“吃饭就吃饭,少去想那些七七八八,木已成舟事已至此,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一大伙人连个活口都没留下,背后不知花了多大的高价,怎会轻易给你瞧出端倪。”
裴钰拿起筷子本想夹块胡饼,听他这样说,又将筷子对准外面,道:“武侯那边我问过了,那伙人原是伪装成进城卖货的商贾,早在璇玑府诸人进酒楼之前,便埋伏于此,这说明当日璇玑府里肯定有通风报信的,早和东宫密谋着要来这一场。”
张明礼嗤笑:“才想明白过来?可是想明白又能怎样,眼下怕死投靠东宫的还少么?你能从那些人里确定是哪一个?”
话问到了点子上,裴钰还真不能确定,他自以为对手下的每个人都算知根知底,想不通谁能做出这种事情。
张明礼看他那表情,便知话不说清这顿饭是不能吃舒坦了,干脆放下碗筷道:“伯言,咱们不妨将当日之事从后往前推推看,瞧瞧是否能发现点有用的。”
裴钰点头应下。
“我且问你,案发当日,璇玑府众人入酒楼之前干了什么。”
裴钰想了想,道:“到议事厅商议了一场,有人想躲避,有人想留下。”
“那在商议之前,他们干了什么?”
“收拾细软,闭府回家。”
“如此说来,就该直接走人才是,如何又多此一举去商议那一场?”
裴钰回忆部下给他交待的话,喃喃道:“因为……”
话至此时他眼神倏然一利,狠盯张明礼道:“绝不可能!我问过暗卫他们,她从没有脱离过他们的视线,后面打发他们走也是要他们去保卫幸存之人,行为乃是案发之后,就连当日提议去酒楼,也是他人提议,她仅跟着前往罢了,而且肩上的伤口极深,毫不留情的一刀,若她是同党,对面如何能不顾及她性命?”
张明礼咧嘴一笑,眼神意味深长:“看把你激动的,我连个名字都没提,你倒一股脑全交待出来了,看来,你怀疑她,比我怀疑她要早啊。”
裴钰汤没喝几口,额头却沁出层薄汗,语气仍坚决:“我没有怀疑过她,只是正常搜集线索罢了。”
“是是是,你权力大你说了算。”张明礼懒得跟他再唱反调,“不过我可提醒你,先秦窃符救赵的例子活活在那摆着呢,信陵君要没有如姬偷虎符,纵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见得能把事办成。古往今来成大事者最先该小心的不是对手和门客,而是自己的枕边人,便如同这群贤坊和居德坊,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实际隔着的,不过两步渠水罢了。”
裴钰听到后面,脑海忽然灵光一现,饭也不吃了,直接大步冲出小店,径直奔向清渠流淌之处。
到了渠畔,他不顾武侯阻拦,纵身跳入其中,随着游了没一会儿,一抬头,渠门里赫然正是武芙蓉新宅后园景象。